璃月,归离原。
祝觉带着人以势如破竹的速度清扫了璃月北部的野外地区,不论是丘丘人部落还是盗宝团都尽数收入自己的麾下。
璃月仙众跟璃月七星的目光,皆被正在举办中的演武典仪吸引,祝觉的行动从头到尾都未曾受到来自璃月官方的阻力。
也可能是他们根本不在乎盗宝团的行动。
祝觉并没有说错,绝大多数盗宝团成员都并非天生的恶人,投身为寇的人也从来都是走投无路。
他们都有回头的机会,也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回头。
促使盗宝团生生不息,愈发壮大的,正是在摩拉克斯统治,璃月七星协助下的秩序。
当盗匪们放下他们手里粗糙的兵器,在祝觉的安排下修建属于他们的城镇,他们惊讶地发现即使是枯燥乏味的体力劳动也充满了令人振奋的乐趣。
不光能拿到钱,而且还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人工作,也不用刀尖舔血,去做那些违背良心的勾当。
崭新的生活,充满希望的未来。
一旦前盗宝团成员们发现自己过去的苦难,除了自身悲剧的遭遇之外,还源自于璃月总务司的不作为,源自于岩王帝君的放自任流。
那神明便再不神圣,而璃月七星也不再令人敬畏。
祝觉找到一个在工地上拼命工作的前盗宝团成员,这家伙违背了祝觉设定的八小时工作制,连续干了十三个小时也没有去休息。
祝觉问他为什么不去休息。
年轻的工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把手里砌砖用的工具小心翼翼的放下,已经湿到可以滴水的汗巾拿在手里拧了几把:
“祝老大,我想着多努力一点,大家就能越早地搬到新房子里去住,除了我们这些人之外,还过着苦日子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你不觉得累吗?”
“累,当然会觉得累啊,但是让我觉得有意义,让我觉得自己真的还活在世界上的工作……我还是第一次得到。”
祝觉沉默了许久,他在恍惚之间想起自己曾在祖辈口中听到的历史,那时人们在同一个理想的驱动下,将个人的利益放置在旁。
自愿加班,在那个时候是真的自愿,完全发自内心的奉献。
祝觉本以为哪有人喜欢工作,只是为了生活不得不妥协罢了…但是并非如此,真有人喜欢工作。
然而不论无偿加班是否出于自愿,这都是在对个人劳动力的剥削。
实际上,说得难听一点,只要国家这种形式的社会机器存在,对每个人的剥削就不会真正消失。
一个国家,到底要如何迅速积累财富,让自己变得强大?
依靠的从来都只有两种办法。
要么对外掠夺,要么对内剥削。
从来如此。
想依靠科学技术的腾飞促使生产力的飞跃,相当理想,可惜不切实际,科技进步的可能性就如抽卡一样出货的几率无比渺小。
“(叹气),在这里不要叫我老大。”
“啊?我听大家平时都是这么叫的,莫非祝老大更喜欢别人叫你大姐头吗?”
“……不是这个问题,算了,纠正称呼这种事一时半会也不着急,你想怎么叫怎么叫吧。”
总之,因为这件事祝觉对某些事情的理解变得更加深刻了。
道德感远比其他国家的人民更强的璃月人,选择落草为寇从来都不是因为自愿,他们总是没有选择。
而祝觉想依靠自上而下的办法去改造璃月,也同样是治标不治本的。
这并不只是璃月商人治国的体制问题,也不仅是璃月人经商思维早已入脑,做实业的人越来越少的经济问题。
“国家”这种抽象的概念存在,也同样是问题之一。
人类最初以血缘关系区别家庭,又因血缘的亲疏远近衍生出家族,庞大的几个家族互相结合,促使氏族部落的出现。
相近的人种为了族群的基因能够更好的传承下去,大量聚集在一起,就成了国家的雏形。
一旦国家的机器开始运作,对内的剥削就一天也不会停歇,而对外的掠夺,也会随着国内矛盾的堆积自然而然的出现。
祝觉想建立的“理想国”,绝非改造一个地区、一个国家就能够实现。
提瓦特大陆资源丰厚,然而资源的堆积并不平均,在这个国家烂大街的东西,放到另外的一个国家可能就是挤破头都得不到的宝贝。
在国与国的隔阂无法打破,彼此存在零和的竞争之时,让其中一个国家变为“理想国”,无异于让其自我毁灭。
他必须要改变整个世界,所有人类文明的认知才有可能建立“理想国”。
或许“理想国”并不贴切,显得过于狭小,叫“理想世界”更合适一些。
说实话,这跟与整个世界为敌没什么不同。
不过想法也终究是个想而已。
祝觉觉得被迫转职的盗宝团成员里,许多人都只是被拳头感化了而已。
盗宝团组织松散,战斗意志不强,被打服之后发现祝觉给的工作还不错,不光给他们发薪水,而且还有吃有住,这才让多数人没有产生不满。
至于祝觉宣称的理想啊,思想啊什么的,他们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既听不懂,也不会去相信。
有吃有喝有地方遮风挡雨,然后再找个伴生娃,过上安安稳稳的普通人的生活,这才是大多数人想要的。
祝觉在新城镇的雏形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几个愿意做大事的,甚至年轻人也一样。
于是祝觉拉过前盗宝团陈娇花问:“这样下去不行啊,你有没有刺激他们斗志的办法?”
陈娇花回答说:
“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谁愿意跑这种地方来当土匪啊,老板你给的待遇太好了,大家可都珍惜着呢,哪里会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