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在工作室门外听了听,里面没有骂人声,我才进去。
“师父,师哥!”
“来了,小宇,最近挺忙啊,上周跑哪里去了?”大师哥问。
“去了趟上海,去收货了着。”
“听师父说,住院了?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前两天又胃肠炎,才好!”
二师哥拍了拍我肩膀:“这体格,太完蛋。”
“一直都挺好,对了,师父,师哥,我问你们一件事儿,我感觉有点蹊跷。”
二师哥给我倒了杯茶,我接过茶,搬了个椅子:“我住院你们知道因为什么不?”
三个人没说话,看着我,等我说,我尴尬的笑了笑:“前段时间去了一个老板家里,他们家有一个展厅,里面都是四川的青铜器,青铜面具,他摆放的也有说法,都冲着门外,我就是看了那些青铜器晕过去了。”
师父皱眉,想了想,问道:“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有,那个老板说,四川的青铜面具,和古蜀文明无关,和什么文明有关,然后神神叨叨的。”
大师哥摇摇头:“没听说有什么啊,就青铜面具,有什么可怕的?”
“青铜器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老板好像要利用那些青铜器做什么,我怀疑,好像要祭祀?或者有别的目的。”
师父想了想,也没想出来什么,两个师哥也一样。
“即便是祭祀,有什么影响么?”
“对我倒是没影响,就是好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师哥笑骂道:“你就是吃饱了撑的,即便他想做什么,那又怎么样?还能复活谁不成?”
“你看,你就是上班上傻了,人对未知的事儿,都会好奇,万一这个东西能带来什么呢?”说完我还瞪了师哥一眼。
“那怎么,就算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你去哪里弄那么多的青铜面具?”
“你吃炮仗了?顶着我说?咱们师徒几个探讨么,万一有个惊人发现呢?”
大师哥看我和二师哥快吵起来了,赶紧打圆场:“别吵,这不是聊天么。”
大师哥看了我一眼说:“师弟,你说说你的想法。”
“你看啊,就是会馆的陈老板,是会看风水的,他的风水和我学的风水不同,他是运势风水,就是给人家看事儿啊,破事儿啊,那种,他原来一直在找东女国的占卜方法,我怀疑,青铜面具也一样,可能不是看运势,也有什么能改变的东西。”
师父喝了口茶:“这些东西,有时候也有一定的科学,不能不信,但是也不能全信,既然对方这么做,就说明他知道一些什么,老大,老二,你们回去帮你师弟查查资料,以后你们也能用上了。”
“你看,师父都说了,就你拧,我是服了。”
二师哥不说话了,瞪了我一眼,我笑着说:“你看四川那面的青铜,一直都没有定性,这要是让你们研究出来,大功一件,想什么的。”
“行了,老三,别吵了,我周一上班,帮你查一查。”
我点点头,一脸坏笑:“万一能返老还童,让师父变成二十岁,那就厉害了。”
师父骂道:“一天,没个正行。”
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大嫂子喊吃饭,来到饭桌前,看出二师哥有些不高兴,师娘对师父说:“你别总说孩子,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每次你都给上课,他们大了,你老了,年轻人世界咱们不懂喽。”
二师哥赶紧解释:“和师父没关系,师父这次没训我们,老三又魑魅魍魉的,跟老三说了几句。”
师娘笑着说:“那我要说你俩了,小宇还小,你俩让着他点儿,亲兄弟,有什么吵的。”
我看再这样下去,饭都凉了,笑着说:“放心吧师娘,就是拌嘴,吃饭,一会饭凉了。”
“…”
饭后大家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家常,便各回各家了。
回到家,花姐说:“你别和师哥他们吵,你看师父,师娘脸色多不好。”
“哪有,没吵,老二非要跟我抬杠,怎么说也说不明了。”
“那就不说,私下跟师父说不就行了。”
“嗯嗯,我知道了。”
“行了,洗漱,早点休息吧。”
早上来到铺子,二楼放着一地瓷器,只有华哥在,华哥看着大缸。
看我来了:“小宇,你看看这个缸!”
这是青花釉里红鱼纹大缸,大缸唇口,束颈,深弧腹及底内收,通体以青花釉里红为饰,外壁绘鱼藻纹,画面中分绘鲭鱼、鲌鱼、鲤鱼、鳜鱼四尾不同品种且姿态各异的鱼穿梭于水藻中,描绘精细,颇具动感。
周围以虾、蟹、水草、浮萍相点缀,极富生机之感。鱼藻纹是古代陶瓷中最为常见的装饰题材之一,典出《诗经》,是《小雅鱼藻之什》中一篇,借鱼儿在藻之乐暗喻武王饮酒的平和安乐,进一步赞颂当时百姓安居乐业的祥和气氛。
庄子道家思想中,“鱼”亦是其向往自由思想内核的重要体现,最着名的便是“知鱼之乐”。
因“鱼”与“余”同音,故而鱼藻纹又有年年有余、年年有余的吉祥寓意。本品以鲭鱼、鲌鱼、鲤鱼、鳜鱼四种,取其谐音,寓意“清白礼贵”,更是借鱼来表达崇高的儒学思想。
大缸色,浓淡有致,构图饱满,尤其是绘画笔意古朴雄劲,笔势自由舒张,具有强烈艺术感染力,颇值珍视。
鱼藻纹大缸为康熙朝经典名作,见有青花和青花釉里红品种,目前公私典藏多见青花品种,青花釉里红极很少。
“卧槽,你去下坑了?”
“我早上来就这样了,而且刚哥他们昨天晚上没回来,应该送完货就走了。”
“刚哥他们下坑了?”
“应该不是,你仔细看看,这缸这么干净,一看就是传下来的,就是不知道刚哥他们从哪里弄来的。”
“那只能等刚哥回来问问他了。”
“你在看看,都是好物件,价格都不低。”
我看着满地的瓷器,有一件冬青釉洋彩描金镂空夔凤忍冬纹内青花云蝠双象耳套瓶。
“卧槽,华哥,你看看这个瓶子,这得值多少钱啊?”
“这个过千万了吧?”
我将瓶子拿在手里都哆嗦,赶紧放在茶台上,仔细看了看。
瓶子乾隆朝烧制的夹层玲珑,其造型隽秀可爱,口沿外撇,直颈,溜肩鼓腹镂空作玲珑,底足外撇。
通体施以冬青釉,匀净雅洁,再在其上进行洋彩和描金装饰,自上而下以不同色地洋彩绘就八层纹样。
这是乾隆官窑彩瓷的新颖之作,冬青釉配以金彩,极见俊逸雅致之气,无红地描金之俗艳,少霁蓝描金之炫烁,淡恬含蓄,更为高贵。
套瓶口沿描金,其下一周缠枝花卉,婉转舒展,颇见柔美之姿,下以描金弦纹区隔,其下一周如意云头,并垂饰小风铃,颈部一周描金蕉叶纹,其上贴塑两只描金彩绘象耳,象鼻镂空衔环,熠熠生辉,极为生动形象;象耳之下再饰一周卷草纹,纹饰细小,不减华丽之美,
肩部镂空如意云头并饰垂莲纹,此区域先以乳白釉为地,再于其上蓝料勾卷草纹,以矾红为彩装饰莲花;瓶身主体部位冬青釉描金镂空雕夔凤纹,在瓶身中部留有四处海棠式开光,内以白釉为地,各色彩料描绘两组忍冬纹,前后两朵互为对称。
套瓶冬青釉镂空玲珑夔凤纹装饰技法非常罕见,为乾隆初年所创烧,釉色肥嫩纯净,华丽高贵。
腹部镂空可见青花内胆,内层青花描绘云蝠纹,青花发色青翠,绝没有因夹层而变色,可见匠人技艺之高超。此套瓶内胆青花装饰在《活计档》中被称为「夹宣」,这是因为乾隆喜仿宣德青花,故曰「夹宣」。
腹部之下一周冬青釉描金扁莲瓣纹,之下再饰缠枝卷草纹,与肩部之上纹饰对称,瓶身所绘洋彩纹饰技法摹仿西洋光影画法,注重枝叶的明暗表现和花朵花瓣的立体层次,颈部和腹部多处使用洋彩特有的圆状光点装饰,底足:“大清乾隆年制”青花六字三行篆书款。
“华哥,这东西拿潘家园去,是不是能吹一年的牛?”
“一年?五年都没人能忘记,这瓶子比元青花都贵,堪比汝窑了。”华哥说完还瞪了我一眼。
说实话,清代镂空的物件,我还真的没见过几件,今天能遇见,也是三生有幸了,而且还能在手里把玩。
“华哥,你以前见过这样的瓷器么?”
“我啊,见过几次。”随后小声说:“有一年,刚哥带我们下了一个坑,哪个墓就出了一件,哪个年代,就卖了三百多万。”
“三百万?那年的事儿?”
“那时候,你过门槛子还挂蛋子呢。”
“放屁,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一样。”
“你看,你还不行,不信你问问胡子。”
“儿豁?”
“儿!”华哥说完,坐在椅子上,也认真看了起来,两个人像逗蝈蝈一样,那看的叫一个仔细。
“小宇,今天我就跟你仔细说说。”
乾隆一朝,瓷艺精进,离不开督陶官唐英的功劳,这是为什么收藏瓷器的,都很尊重唐英。
唐英殚心竭虑,集历代名窑之大成,括中外良器之精萃,铸就千古不遇的辉煌,乾隆皇帝爱好广博,藉以御窑厂之能工巧匠,以瓷为胎,敷设彩釉,借鉴西洋,遂成洋彩一项,是为中国彩瓷之名品。
洋彩,即江西景德镇奉命专为北京宫廷烧制之特殊瓷品,可谓是此瓷器重镇对宫内御制珐琅彩瓷的回应。
尽管在北京,清帝可以直接监督珐琅彩瓷的烧制过程,所用白瓷胎仍须向景德镇御制厂特别订烧,如斯远程分工,加上宫中作坊环境所限,明显限制了珐琅彩瓷之品类与数量,乾隆皇帝遂渐命景德镇御制厂奉敕直接烧造洋彩瓷器。
“呦,华哥,你还懂这些?这有点厉害了。”
“我懂的多了,只不过不愿意说而已,你慢慢学,以后都交给你。”华哥说完,还咳嗽了下。
我看这要开始装了,赶紧给华哥倒茶:“华爷,您喝着,小心烫。”
华哥继续说:“洋彩瓷在十数年前并不被人所知,随着清宫《活计档》和道光时期的《陈设档》的公开才被世人重新认识。
唐英曾在雍正十三年所撰写的《陶务叙略碑记》(1735年)中最先使用洋彩一词,乾隆八年(1743年)唐英奉命编撰《陶冶图册》二十编,其中第十七编专述《圆琢洋采》中记:「洋彩器皿,本朝新仿西洋珐琅画法,人物、山水、花卉、翎毛无不精细入神。」「圆琢白器,五彩绘画,摹仿西洋,故曰彩采。
须素习绘事高手,将各种颜料研细调和,以白瓷片画染烧试,必熟谙颜料火候之性,始可由粗及细,熟中生巧,总以眼明心细,手准为性。所用颜料与珐琅色同,其调色之法有三……”
“唐英在此文中指出洋彩与珐琅彩原本同属于珐琅色料,只是因绘画技法不同,以白釉瓷胎进奉造办处由如意轩所画制的瓷胎珐琅大多以传统中国画法为主,
仅少数采用西洋图案及西洋绘画技法,而洋彩则不同,洋彩主要是在景德镇烧制,起用了西洋新装饰技法,绘画技法不同于传统画法,故名洋彩。
而唐英正是创作瓷胎洋彩的关键人物,瓷胎洋彩与瓷胎珐琅彩之间除了用料相同之外,技法、装饰迥然不同。”
我看华哥说了这么多,也被他忽悠住了,皱眉道:“你连夜背下来的吧?”
“什么话,你还不信我?”
“你要说做别的,我都相信,你能说出来这么多,我感觉不靠谱,感觉你作弊了,怀疑你昨天晚上连夜背的。”
“你不信是吧,我再跟你说说。”
“乾隆时期烧造的洋彩和珐琅彩瓷,都是清宫最珍贵也是最受清帝重视的品类,在当时由于釉料,技术的原因,烧制量非常稀少,除爬件“如碗盘等”数量略多外,瓶器一般多为一对,不会超过数对,绝大部分珍藏于乾清宫,除少数陈设圆明园外,根本不作赏赐之用。
传世品仅台北故宫博物院,北京故宫博物院和南京博物院尚有遗存,流传于坊间的藏品大多为圆明园遭入侵者掠夺后遗散出来的。
乾隆七年始,瓷胎洋彩制品益趋精细,讲究镂空、穿透、旋转、层层相套、纹饰多样,制作工序困难、复杂、奇巧,极富挑战,后被世誉鬼斧神工。
根据清宫档案资料显示,乾隆即位初年,已立即展现对烧造陶瓷的浓厚兴趣,前多次下旨参与瓷器的设计和制作,在对待制瓷工匠的态度上,乾隆皇帝远没有雍正皇帝仁厚,乾隆极为苛刻和吝啬褒奖之词,如乾隆七年、八年唐英进呈新样夹层玲珑,交泰等瓷器呈览,乾隆皇帝仅御批「览」字。
乾隆皇帝亦少见对陶工的奖赏,对于次品,甚至于责备唐英的督导,并罚年俸赔偿,由于求好心切,要求自然严格。
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乾隆时画珐琅及洋彩瓷器,多属于乾隆早期六至十年间于内廷或景德镇烧制。
唐英呈奏折中所提到的夹层玲珑,这类洋彩瓷器则是唐英为了迎合乾隆皇帝的艺术观,煞费苦心,绞尽脑汁研发出来的新式样。
华哥喝了口茶:“咱们叫镂空,你知道清宫叫什么么?”
“叫玲珑,我知道的,大哥!”
“算你小子有学问。”
“镂空双层套瓶清宫称为「玲珑」,是一种内外结合,较为复杂的成形工艺,根据目前已知的资料显示,洋彩双层镂空套瓶形制最早应该在乾隆七年烧制成功。
然而在烧造工艺上,转心瓶为分体烧造,然后再行拼接,工艺繁琐,但烧制难度反不如玲珑套瓶,因为后者一次成形,更为不易,费工,费时,费料,造价昂贵。”
听的我糊涂:“华哥,你正经的,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不科学。”
“这些东西,我早就背的滚瓜烂熟。”
“卧槽,要不你杀了我吧,真的,太假的,你能说出来这么多?”我的确有点震惊,根本不相信华哥懂这么多。
因为华哥就不是这种细心的人,你让他干活,干别的都行,他看书?那是上辈子事儿,这辈子不可能。
我看问不出来,干脆不问了,对华哥说:“行了,这些东西,咱俩放仓库?”
“不用,你让花姐记一下,过几天还要拉走。”
“嗯?啥意思?寄存咱们铺子的?”
“嗯,昨天晚上刚哥说的。”
看着华哥,我怒骂道:“老贼,你昨天是不是见到刚哥了,然后听刚哥说的?”
“没有,我早上来就这样了。”
“你都说漏嘴了,还嘴硬?”
“行了,赶紧干活吧。”
华哥起身下楼,待着花姐上来了:“花姐,你记一下,然后列个单子,这些瓷器都是昨天刚哥拿回来的,过几天还要送走。”
“好,小宇你去一楼,帮李丹接待下客人。”
我刚要起身,华哥说:“你两口子弄吧,我下楼吧。”
华哥走后,花姐看着我:“华子怎么了?”
“媳妇,你不知道,刚才我都冒汗了,以为撞邪了呢,华哥刚才从唐英讲到乾隆,从乾隆讲到这个瓶子,一字不漏得说的非常清楚,我都懵了,结果刚才说漏嘴了,刚哥昨天他们说的。”
“你俩啊,这一天。”
花姐拿着本子记,我闲着无聊,将瓷器都摆放好,很怕不小心弄碎了。
有一件,青花缠枝花花卉烛台。
器身呈八角形,胎质坚实细腻,露胎处火石红明显。烛台通体绘十层纹饰,自下而上分别绘回纹、折枝花纹、莲瓣纹、波涛纹、缠枝菊纹、锦地回纹和蕉叶纹,构图丰富多彩,古朴典雅。
青花发色秀丽浑厚,铁锈斑恰到好处地装饰其间。该烛台器形别致,端庄稳重,这是永乐的烛台。
花姐:“刚哥把哪个藏家仓库搬回来了吧?这么多好东西。”
“别乱说话,可能遇见什么事儿了,把东西放铺子了。”
“嗯嗯,关键这些物件拿出去都是天价的东西,多吓人啊。”
“天价也有价,别耽误我对数了。”
看着这一地的瓷器,我都有点想打劫的冲动了,这要是拿出去卖了,一辈子不愁了。
花姐,刚哥他们知道我的想法,得把我打死。
花姐点完数:“小宇,瓷器就别动了,小心点。”
“嗯嗯,我也这么想的,这要是有个磕碰,就麻烦了。”
“把外面的,往里放一些,华子心大,在碰到就麻烦了。”
我将外面的瓷器都搬到里面,甚至想弄个隔离带了,这要是碰到一个,好家伙,得多少钱赔啊,能赔的起不?
遇见清一色都是精品,没有一件便宜的,这要是给王胖子打个电话,这货看到都能哭了。
好物件就是这样,谁看谁喜欢,哪怕不喜欢瓷器,看价格上,也喜欢上了。
华哥上楼:“小宇,你小心点,别碰碎了。”
“大哥,管好你自己吧,别说我了,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华哥不以为然,坐在茶台上喝茶,我凑了过去:“说说,刚哥什么情况。”
“哎呀,没什么情况,有个藏家,家里出了点变故,想要折现,这么多的东西,怎么可能一下子变现,所以刚哥看在多年感情上,给拿了一千五,这不,东西都拿过来了,说先放咱们这里,要是没钱,就直接顶了。”
“你可别泡我了,这个瓶子都顶一千五了吧?”
“别走别的事儿,你太小,不能跟你说。”
“这个借口我都听多少年了,能不能说点靠谱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了,跟你说吧,刚才我说那么多,是昨天刚哥和胡子说的,我照猫画虎跟你说一遍。”
我看着华哥,给我气笑了,我就说华哥一辈子怎么可能有那个知识储备。
“我都猜到了,你能说出那么多,比公鸡下蛋都难。”
“嗐,看你说的,好像我什么都不懂一样,你不会看字画,我就会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