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上午的午宴终于要开始了,众人有序进到餐宴厅,皆由一众宫女领着,按官位高低坐在自己桌前。
李纯冉自是要与靖王坐在一处,他们的位置在左手边第一个,就在皇上和皇后的下首位。
她坐下后便向顾娇娇他们这边望了一眼,但怕引起旁人注意,只是与顾娇娇眼神碰了一下,便立即移开了。
按照旧例,黄公公先上前代替帝后说了一堆唱词,元平帝又简短的说上几句,众人拜谢后,宫女太监便陆续开始上菜了。
顾娇娇早上吃的不多,刚才救治李纯冉又出了不少力,这会早就饿了,本想宫宴一定会有好吃的,可当那些美味佳肴上来后,她就傻眼了。
菜色倒是不少,可怎么全是冷的,有些甚至已经凝在一处,根本就没法吃。
这时他才明白裴元的话,希望下午还能有那些小茶点吧,要不岂不是要饿一天的肚子。
大夏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此时近百人的厅中只有轻微的落筷声,其它一点杂音都没有。
顾娇娇在心里腹诽:“这哪里像聚会,分明就是在遭罪!”
好不容易元平帝放了筷,众人也跟着纷纷放筷,这也意味着午膳到此结束了,顾娇娇刚要松口气,就见一个小太监从殿外匆匆跑进来,在黄公公耳边飞快的耳语了几句。
黄公公脸色一变,随即走到元平帝身边,也对他耳语了几句。
“什么?竟有如此胆大的贼人,敢在朕宴请群臣的日子捣乱,纪方衔在哪?让他进来!”
黄公公一甩拂子,冲殿外喊道:“宣禁军统领纪方衔进殿!”
一听宣的是纪方衔,众人便知是出事了,此时也忍不住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
大臣甲:“听说出什么事了么?”
大臣乙:“没听说啊!”
大臣丙:“看来是大事,要不皇上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急见纪统领。”
等纪方衔顶着个猪头,一瘸一拐进来时,满室皆静,接着便是一阵喧闹之声,直到黄公公出声制止,方才安静下来。
“臣纪方衔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平帝也被他这副样子惊了一下。
“纪爱卿为何会是这般模样啊?”
他不问还好,一问纪方衔便又磕起头来,而且磕的邦邦响。
“皇上,臣要状告兵部中郎将裴元,告他私闯禁地,被臣发现后,更是不听劝阻,还出手殴打微臣,请皇上为我做主。”
众人一听,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裴丞相眼神微眯,却坐如磐石,面上也没什么变化,裴云松坐在他身侧,因是逆着光,看不清此时脸上的神色,沈氏听见竟是状告自己儿子,显得略有些惊讶,但裴元这些年惹祸不断,她的承受能力也慢慢变得强大起来,倒是裴元,还是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状告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他缓缓站起,慢慢走到纪方衔身边,看了他一眼,嘴张成o型。
“纪统领怎会造成这般惨样?刚才没看清,我还以为是头猪穿了纪大人的衣服进到中堂了呢!”
本来挺炸裂个事,被他一形容,有人忍不住竟笑出了声,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实在是形容的太贴切了。
纪方衔本就长了个猪头鼻,中年也有些发福了,现在左右脸都肿的老高,确实很像二师兄(猪八戒。)
损完纪方衔,裴元又给元平帝磕头道:“皇上,臣冤枉,臣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纪统领,竟让他编出此等瞎话来诋毁臣。”
“你敢说你没去扶摇宫?”
裴元一脸疑惑:“扶摇宫是哪?我听都没听过,为何要去那里?”
“你说那里凉快,你要在那里乘凉。”
“啧啧啧!大家给评评理,现在可是京都一年中最冷的日子,除非我脑袋被驴踢了,要不会跑到那去乘凉?”
有人在低低的笑,有人憋的脸通红,可还极力忍着,有人在心底暗暗佩服裴元,当今天下,怕也就这小子敢在皇上面前如此胡言乱语。
没办法,谁让人家四代为官,两代为相,根基深啊!若不是天大的事,皇上是不可能动裴家这根独苗的。
果然,元平帝只是沉了脸色,但却并没斥责裴元的言语不当,他沉声问:“纪统领说你这伤是裴元打的,可有证据?”
“有!”
“臣有证据,刚才裴小公子殴打微臣时,臣趁他不备,从他身上扯下了这块玉佩,还请皇上过目。”
顾娇娇没想到纪方衔真的有证据,见黄公公用托盘取了那玉佩,正要呈给元平帝,她有些紧张。
这下糟了,裴元的玉佩怎么会被他扯去,这老狐狸不愧能坐上禁军统领的位置,心眼子可真不少,现在他拿了裴元贴身玉佩,这局该怎么破?
接收到媳妇递来的眼神,裴铮在桌下捏了捏她的小手,示意她别慌。
要说此时最紧张的便是李纯冉,她没想到裴元为了给她出气,竟会把纪方衔揍得这样惨。
此时她心里暖暖的,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这样护过她,可看纪方衔竟然拿到了裴元的玉佩,她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私闯禁地,殴打朝廷命官,这罪名可不小,这事是因她而起,她决不能让裴元替她背这个锅,大不了就鱼死网破,把纪方衔做的事当众说出来,就算名声尽毁,她明日就削发做了姑子,今日也要护住裴元。
坐在下面那些官员也各有自己想法。
有人认为裴元是冤枉的,毕竟他和纪方衔无冤无仇,没必要干这蠢事。
有人认为这是一场针对裴家的阴谋,裴丞相和他儿子做官都快成精了,做事那是滴水不漏,所以要想攻破裴家,只能从裴元身上下手。
甚至有人认为,这是元平帝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借裴元来打压裴家。
总之众人心思各异,想什么的都有,但就是没人认为裴元真的会打人。
元平帝手中拿着那块玉佩,并未认真看,但目光却变得深邃起来。
这件事他也不认为裴元会打人,毕竟他毫无动机啊!
那么便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了,纪方衔没有理由要针对裴家,他这么做,只能是受人指使,那那个背后之人会是谁呢?
齐王基本可以排除了,剩下的便只有靖王、端王、和淮王。
不过不管是谁,能借此打压一下裴家也好。
他目光下移,淡淡的在自己这几个儿子身上扫了一圈,然后收回视线,对下面仍跪着的裴元道:“裴元,现在证据在此,你还有何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