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元平帝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臣子的奏报。
首先是鸿胪寺官员率先出班,对他奏报入京谢恩和离京请恩的人数。
接下来又有几位将军说了一下边关要务,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元平帝便三言两语打发了。
处理完这些,便到了奏事时间。
本来这段时间天下太平,已一连多日没什么人有奏折了,元平帝都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了,这时候段御史段国忠出列奏道:“皇上,臣有本起奏!”
段国忠乃是朝中老臣,都是当年跟先帝一起打天下的,要说在朝中地位,如今能和他相提并论的,怕只有裴渊一人。
他一出列,元平帝心中便咯噔一下。
果然,段国忠开口说道:“皇上,臣要参靖王殿下妄动国本,弃长立幼。”
说着他就从怀中掏出一封奏折,并高高举过头顶。
皇上身边的黄公公忙下来接过,并呈给了元平帝。
元平帝只看了几行,眸中便有了变化,待看至最后,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这事是被段国忠当众呈上来的,便已不是他的家事,他知道此事若今日没个结果,怕不能服众,于是将那奏折递给了黄公公:“念!”
黄公公忙用双手接了,慢慢展开,尖着嗓子念了出来。
靖王没想到吃个瓜还吃到自己头上来了,听那信后面竟说他宠爱庶子,强逼嫡子让出世子位时,他的汗都下来了!
要知道弃长立幼,这在大夏已是伤国本的大事,更何况李宸风还是个庶子。
听到此处,靖王再也立不住,他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元平帝面前。
“父皇,儿臣冤枉啊!绝非儿子逼迫长子让位,实在是子枫他身体孱弱,难当大任啊!而且当年让出世子之位也是子枫亲口对您所说,儿臣当时还曾劝他要三思,是他自己非要坚持,父王若是不信,可宣子枫来,让他当面与您说清楚。”
元平帝眼中沉沉,并不说话。
当年子枫自请让出世子之位,他的心中便不好受,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孙儿,他在他身上还是下了许多功夫的,可他当时一再坚持,身子又一日不如一日,便也遂了他的愿,如今竟听闻他是被自己父亲逼迫,心中便已有了气。
他早就听闻自己这个长子宠妾灭妻,可没想到他竟糊涂至此,连自己的嫡子也不重视。
觑了一眼靖王,他冷声说道:“那就宣靖王长子和靖王世子进殿吧!”
因事发突然,所以李宸风来时并未得到风声,此时突然被天子传,他心下有些猜不透。
进去时,他看了眼站在殿中的靖王,心中竟一下子明白了七八分。
看来还是有人要拿那件事搞事情啊,那他倒要看看,一个马上就要死了的人,如何跟他争。
他撩袍下跪:“孙儿见过皇祖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平帝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不喜之色来。
“起来吧!”
“谢皇祖父!”
“你可知今日朕让你来所为何事?”
李宸风抱拳说道:“孙儿愚钝,还望皇祖父明示。”
元平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扭头对立在一旁的黄公公说道:“黄培啊!拿给他看看吧!”
黄公公会意,便将段国忠呈的那份折子放到了李宸风手上。
李宸风粗略一看,便又跪了下来,他以头戗地:“孙儿冤枉啊,孙儿虽为庶出,但自小便于长兄情谊深厚,怎会去抢兄长的世子之位,为证清白,若兄长今日来到殿中,他想要回这个位子,我今日便拱手奉上。”
他之所以这样说,无非在赌李子风根本来不了。
可就在此时,一道爽朗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听的李宸风全身一颤。
“孙儿李子风见驾来迟,还望皇祖父责罚。”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元平帝已许久未曾听过,他眉头一舒,忙道:“快宣!”
李子风从殿外大踏步进来,一改往日的病态之姿,恍惚间让众人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位意气风发的靖王府世子。
“孙儿李子风见过皇祖父,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
“子风今日看着气色不错,可是身体好些了?”
“回祖父,孙儿之前也并非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听他竟说被人下了毒,满朝文武皆是一惊,就连元平帝也惊得站了起来。
“何人如此大胆,敢给朕的长孙投毒?”
此时元平帝也沉了脸色,他看了眼靖王,又看眼李宸风,沉声问道:“你可知给你下毒的是何人?”
“回皇祖父,给孙儿下毒的人已经死了,再追究下去已没了意义,孙儿今日来,不过是给皇祖父报个平安,让皇祖父知道孙儿已重获健康,您和父王都无须再为孙儿担忧了。”
他之所以未提下毒之人,一是宛卿已死,他不想让她死后在背负那样的罪名,再者就算说出宛卿,也不能证明她就是李宸风派去的人,到时候非但不能将他怎样,反倒让自己显得度量小,还有这事毕竟是家丑,他也要顾及皇家颜面。
他相信,以皇祖父的聪明,就算他不说,他定然也会猜的到。
听他如此回答,元平帝默默感到欣慰,这孩子明明自己受了那么大的苦,这会还会考虑到他皇家的颜面,真真是委屈他了。
正如李子风所料,元平帝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已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三十多年,那些帝王之术早已用的烂熟于心,岂会看不出李宸风这点小把戏。
可真正让他伤心的是自己长子的愚蠢。
他不相信,区区一个靖王府的庶子,真的能要了嫡子的命?若没他这个父亲在身后装瞎,怕李宸风半步难行吧!
可虎毒不食子啊!
他竟真为了讨得一个女人的欢心,不仅让她生的儿子当上了世子,竟还纵容他去残害嫡子,当真蠢不可及。
看来有些事,他不得不插手管上一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