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在宫外置办了一处宅院,每次下值后,他都会回去歇息。
宫里虽好,却也不是他的容身之处。
他一个太监,一辈子无儿无女,也就能拿些钱,置办些田地。
等老了在宫里做不动了,就出宫在这院子里颐养天年。
有良心的再让徒弟给收尸送终。
这几日,他与槿汐一面都没见上,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皇上要他们断了,他是哭的真真切切。
他对槿汐的感情是真的,只是槿汐对他如何,他心里却是不确定。
不过他也能明白,自己不过就是个阉人,哪里奢望有人真心待自己。
这般忧愁着,刚到门口,就见主屋里亮着灯。
他只顾着埋头往里走,似是心有所感,他抬头一瞧,顿时愣在原地。
只见槿汐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正拿着他的衣裳缝补着。
苏培盛不相信,还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崔槿汐听到动静抬头,却瞧见他站在门口不动,轻声唤了一声。
“回来啦!”
随即又低下头,继续做着手里的活计。
只是脸上多了几分害羞。
苏培盛确认是崔槿汐来了,脸上露出狂喜,忙走上前。
“使不得,使不得。”
说着,就要从她手里把衣裳拿回来。
“我自个儿来。”
崔槿汐按住了他的手,一脸温柔。
“你先坐吧,我这一会儿就好。”
放下手里的针线,抬手给他端了杯茶水。
这样的态度是苏培盛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以为经此一事后,崔槿汐再也不想见到自己。
他也做好接受崔槿汐与他了断的结果。
没想到崔槿汐会出现在他的房子里,亲手为他缝补衣裳。
“你也是,这衣裳磨破了都不知道,到了御前就不怕被皇上训斥啊!”
听到槿汐这话,苏培盛脸上带着笑,坐在椅子上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没想到槿汐还愿意来看他,还关心起自己来。
槿汐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絮絮说着。
“知道你会的多,只是你在皇上跟前伺候,也保不齐样样都能忙得过来呀!”
苏培盛捧着茶盏,眼巴巴的看着崔槿汐,眼中满是担忧。
突然想起两人的事情,忙问道。
“你还好吗?”
崔槿汐闻言稍稍一愣,随即抬头。
“好啊!我好得很。”
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
“别人越说我不好,我就越要过得好。”
“日子是活给自己的,难不成听了几句闲言碎语,我就要一脖子吊死,那样岂不是倒遂了她们的心意。”
苏培盛摘下帽子,一脸认真的听着她说话。
“倒是这个道理。”
“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当初咱俩之所以能成,你也是为了皇后娘娘,才不得已答应我的。”
“其实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其实你若不是心甘情愿的话,现在外头流言蜚语又传的这般难听。”
“不如咱们断了,不必勉强。”
苏培盛这话,倒是让崔槿汐一愣,眼神诧异的看着他。
随后又低下头,一脸不高兴道。
“说什么呢!”
“我们说好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做个伴儿吗?”
崔槿汐知道外面传的难听,可正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让她认识到苏培盛有着旁人没有的担当。
“整个宫里,除了皇后娘娘,与我相关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了。”
“其实在慎刑司那两天,我也算是想明白了。”
“为了流言纷扰,而伤害一个真正爱护自己的人,才是最大不值得和愚蠢。”
苏培盛听到他的话,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没想到自己奢求了大半辈子的真心,总算是在崔槿汐这儿得到了回应。
崔槿汐也料到自己的话,竟惹得他落泪来,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
“你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我说错了话?”
苏培盛摇摇头,一把握住她的手,眼里带着感动。
“槿汐,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我以为我们再也没可能了。”
“你放心,只要有我苏培盛在一天,我就绝不会辜负你,我的东西都是你的。”
“往后我就是你的依靠,你也是我唯一的依靠。”
听到这话,崔槿汐心里无不感动,一脸害羞的低下头。
......
宜修将中秋宴会交给柔则和敬妃操办。
以往此事,柔则必定会大包大揽,将敬妃挤兑出去。
可这次,柔则却鲜少过问,大部分的布置都是敬妃操持的。
因为这宴会是皇后的命令,柔则与宜修交恶落了下风,又咬牙接下这宴会,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不过这中秋宴会,也没因为她的坏心情推迟。
这些日子,甄嬛临盆在即,惠嫔有孕在身,皇后与柔则一个身子不适,一个见不到皇上的面。
倒是宁贵人这些日子很得皇上宠爱,气的柔则在宫里食不下咽。
本以为她放祺贵人出来,自己好歹能有个帮手,没想到这家伙竟被一个宫女怼的哑口无言。
还有那贞嫔,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暗地里投靠自己,明面上又不帮着自己说一句话,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等中秋一过,自己定要报此仇。
春禧殿中,宁贵人正坐在椅子上抚摸着团绒。
一旁的宫女从衣柜里拿了套紫红色的衣裳出来。
“小主,今儿个是小主的好日子,不如穿件红色的喜气。”
见她又擅自做主,指不定背后有人唆使。
叶澜衣早已司空见惯,还是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
“就像是乡下媒婆涂红脸的腮帮子。”
“我不喜欢,去给我换一件绿颜色的来。”
叶澜衣倒也没呵责她,自顾自的顺着团绒的毛。
那宫女却是一脸不乐意,纠结片刻,犹豫开口劝道。
“小主整天不是穿绿色的,就是青色的。”
“不如今儿换件颜色吧。”
再怎么说,今儿晚上也是中秋宴会,到时候一众嫔妃都要到场。
要是自家小主穿着一身绿,保不齐又要被说三道四。
听到宫女这话,叶澜衣颇有些不耐的看着她。
“我说绿的就是绿的。”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小宫女立马红了眼眶。
瞧见她这副模样,叶澜衣心里有些烦躁,这哪里是来伺候自己的,像个祖宗似得。
眼瞧着快哭了,叶澜衣只得松口。
“要喜庆些,就给我换那个绿色绣合欢花的吧!”
好歹合欢瞧着吉祥,小宫女忙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