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逊的能力着实出类拔萃,在经历了如此漫长的训导后,依然坚韧不拔,之后更是在短短几个月内,连续三次成功逃脱,尽管每次都被抓回。
当然,他也为此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第一次逃脱,他的手脚筋被挑断,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在地上艰难蠕动,经过此事后显然变得更加谨慎,也终于认清了自己处于任人宰割的困境。
虽然已确定对方暂时不会取他性命,但继续针锋相对只会让自己的处境雪上加霜。
于是,他迅速改变了应对策略。
威尔逊对别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也毫不手软,为了迷惑顾清,他开始放低姿态,一步一步地变得唯命是从,对顾清的命令言听计从,任何事情都顺从地去做,看起来比当初的谢东泽还要乖巧温顺,宛如一只被驯服的羔羊。
这一招或许对别人奏效,但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拥有读心能力的“顾青”,他清楚的看到对方的仇恨刻在骨子里,燃烧在眼睛里。
“顾青”没有揭穿他的伪装,反而饶有兴致的借此打碎对方努力维护的尊严,要知道,服软的话一旦出口,就像打开了洪水的阀门,底线开始越来越撤退。
自以为骗过对方的威尔逊,在经脉重新连接,能站起来蹒跚着走两步后,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第二次逃跑。
这是他抛弃屈辱换来的机会,可惜不过躲猫猫的半个小时,就再次被人押送回来。
这一次的惩罚犹如泰山压卵,差点将威尔逊击垮,他如癫似狂地求饶,那凄厉的呜鸣声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一般,充斥着整个空间。
当理智被黑暗吞噬,恐惧便会主宰一切情感,那一夜,向来硬骨头的威尔逊出现了裂痕,他压抑的哀嚎声在暗室里回荡,如泣如诉,整夜不绝。
然后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这回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极尽癫狂,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却仍以失败告终。
威尔逊被着渐没有耐心的‘顾青’施加更加残酷的手段,打碎他的傲骨,压弯他的脊梁,用强硬的手段从外部撕裂岌岌可危的伪装面具。
慢慢的,威尔逊终于从尖锐的武器,变成了任主人拿捏的奴隶。
当威尔逊重见天日之时,“顾青”扯开领口的两颗扣子,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着伏在地上颤抖的他,不满地皱起眉头,宛如看着一件拿不出手的劣质品。
嘴里却似笑非笑的的夸奖着:“原来威尔逊是这么听话的孩子,早这样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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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因为是最后发泄暴力的机会,‘顾青’下手越来越狠,除了最开始的几次后,顾清都躲了起来眼不见为净,直到现在,暗室里的人出来后,他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刀剑可以被埋损被折断,也可以埋进土里失去锋刃,可一步步被人锻化后,融成新的形状的过程,还是让人感叹不已。
他看了眼戾气散尽的威尔逊,抿了抿唇,倭刀本就嗜血,不握在手里,才更让人不放心。
当然,重锤之下,偶尔的怀柔才更显珍贵。
既然已经剥开了坚硬的外壳尝到蜜露,那就该想办法慢慢保养,经过撬敲挖掘才让其流淌出来滴到手心里,才能慢慢的搅弄里面的醇厚软腻。
顾清怜悯的摸了摸威尔逊的头发,端起谢东泽熬制的白粥,用调羹挖起一勺送到对方嘴边。
看到威尔逊没有反应,‘顾青’面色不愉,微沉下来,命令道:“张嘴。”
威尔逊浑身一震,僵硬的张开了因为长久撬开,而有些颤抖的嘴唇。
灯光下,从小心翼翼探出的舌尖往内看,自上而下贯穿舌苔的缝合线清晰可见。
重新掌握身体的顾清心里叹了口气,如同演技浮于表面的业余骗子,嘴角挂着虚假而怜悯的笑。
仿佛怕惊吓到应激的动物般,动作缓慢而有耐心,他又挖起一勺,轻轻吹散热气,把汤匙送到对方嘴边,眼神柔和。
他一边笑着,一边喂着。
如何驯服一头有思想的野兽,就要剥下对方防御,敲碎他的骨头,打破他的尊严,给予鞭子和糖果恩威并施,在思想里重新打下规则烙印。
告诉他,自由不是与生俱来的权利,而是一个沉重的选择。
这一刻,顾清与‘顾青’心意相通,仿佛本该有如此合拍的默契。
低眸的瞬间,脸上的怜悯之色有些失真,宛如碳墨勾勒的立体素描,出现明暗两面渐变交界。
柔顺的白粥刺激着威尔逊舌头的伤口,然后慢慢下肚,给冰冷的胃添了三分暖意,也让绷紧的神经得到了片刻缓和,眼睛茫然,心神颤动。
一口,两口,三口……碗里很快便见了底。
端着碗的顾清看着这样的威尔逊有些失神,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的功夫,发现对方依旧没有把碗拿开,许是太饿了,也许是害怕,威尔逊低下头,畏怯的把碗底舔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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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和欲望在‘顾青’和顾清身上本来就无法完全共存,所以对于‘顾青’来说,有些东西堵不如疏。
只有尝试过所有不同的感官刺激,才能知道那些多巴胺分泌的短暂快乐,只是一时的满足,就像喝了一口可乐,吃了一块蛋糕,糖分在体内发酵,却又很快消失,永远不是正餐,永远无法满足。
这病态的情感一点点泛滥扭曲,如果说最开始刚刚露出苗头的时候顾清没有发现,但是对方越来越出格,不曾掩饰的做法怎么可能让人毫无觉察。
但是对于顾清来说,这是罪恶,是诱惑,却也是他不敢面对的悸动。
娱乐圈是个名利场,很少有干净的感情,加上他曾经爱豆身份的束缚,导致缺乏实战经验,以至于总是步步后退,步步退缩。
他偶尔会庆幸自己和对方存在于同一个身体,才可以不用看,不细想,也无需思考,只需要尽情的去拥抱。
说到底,顾清对于感情的认知更多的来源于自己曾经拍摄过得一看就不靠谱的电视剧,以及后来‘顾青’灌输进来的更不靠谱的歪门邪道,哪怕是之前对于谢东泽的喜爱,还没等到陷入其中,开花结果,在萌芽初期就被扼杀殆尽。
人每天至少有一万种想法,即便再强烈的意愿也可能只是一闪而过,但是顾清不同,因为身体里有个恶龙,立志于满足他的所有合适或不合适的妄念,极度的不可控,却也极度的宠溺着他。
所以顾清知道,他一个不懂爱的人,却被另一个不懂爱的人,以极度扭曲的方式深深的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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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总部的混乱已经瓦解了仪式官原本的势力,在他失踪后树倒猢狲散,更多的人开始寻找新的契机,而‘顾青’这匹混乱中闯入的黑马势力就成了最优选择。
在借刀杀人的解决了一些墙头草和不安分的家伙后,不管是仪式官的手下还是老首领的臣子,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一个答案。
究竟是旧王傀儡,还是新的首领?
虽然对顾清来说差别不大,但是对于死去的老首领的拥护者来说意义就不同了,最起码能安抚他们躁动的心。
死去的已经死去,活着的还要活着,有时候忠诚不代表愚蠢。
事情在慢慢往‘顾青’预计的轨迹中发展,他顺利的接手了夜幕的全部势力,虽然有些耗损,但这些必要的代价已经无足轻重。
威尔逊再一次成为夜幕摆在明面上的首领,而顾清和‘顾青’则是真正的幕后boSS。
手握夜幕和怪物集中营两大组织,加上衍生出的大笔资产,如今已经势力遍布各地。
从此,华国在国际黑暗集团中被称为人间地狱:普通人的人间,外籍势力的地狱。
仿佛张着深渊巨口的恶魔,把一切越界的过江龙全部拒之门外,贪婪而又霸道的盘踞在这片东方大地上,任何试图挑衅的势力都会被撕碎蚕食殆尽,不留一点残渣。
顾清终于成为了真正的、横跨欧亚、黑白通吃的巨鳄。
也是地下势力无可争议的‘暗夜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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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顾清坐在褐色转椅上双腿交叠,背对着来人,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无聊的转动着钢笔,他眼眸低垂,身体笼罩在阴影中,浑身散发着让人让人不容直视的气势,仿佛地狱神塔耳塔洛斯重现人间。
李煜几人或站或坐的呈保护姿势把人围在中心,偶尔抬头意味不明的看一眼不安的告饶者。
跪在对方的人一副陌生的中东面孔,他兴奋又恐惧的说道:“终于见到您了,怪物集中营的首领,首先我要诚挚的道歉,在华国地盘作乱并非我的本意,只是因为您神出鬼没实在太难见到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这就是华国的夜王,果然如传说那般深不可测。)
“哦?”顾清淡淡的声音从桌子后面传出:“现在见到了,你想说什么?”
“我想和您达成合作,”中东人说道:“m国那边又在掠夺我家族的资源,鉴于对方势力没有人敢出手帮助,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才越界来这里。”
“我希望您能给我们供应武器,代价是家族三年内石油和矿产总量的五分之一。”
(听闻怪物集中营是华国政府对外合作的隐藏军火库,只要对方能同意……)
“石油?”顾清感觉抓了个烫手山芋,他真的不想再开辟海外市场了,并且还隐隐有些纳闷,是谁造谣他做军火生意的?!
明明自己在华国的产业干净的一批,简直是欲加之罪!!!
“对,”中东人看着对方不动如山的背影,突然感觉到非常可靠,最起码华国一直以礼为先,不像某些国家的,以抢劫为荣,他这会儿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脸色慢慢变得难看,半晌,恶狠狠的道:“我宁愿把东西送人也不会交给强盗,所以你们会帮我吧?”
‘顾青’:答应他,清清。
“当然,我的朋友。”顾清表现的及其从容,既然对方想要武器,不如就随了对方的愿,他不是说怪物集中营是华国的军火库吗,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想必国家会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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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一身无害又青春打扮的顾清约会结束,孤身从电影院里出来,他双手插兜,带着大红色围巾,兴高采烈的和‘顾青’聊着刚才看过的剧情。
顾清:天哪,中间那一段拍的好震撼,简直比我自己写出来的还要惊心动魄,果然好的导演能让剧本脱胎换骨。
‘顾青’轻笑:清清才是最好的。
顾清仍然激动的说:那画面感,那结构布局,我都怀疑是不是在做梦了,怎么能这么厉害。
‘顾青’摸上自己脸庞的笑容,似乎能描绘出上面的轻松和肆意,他也跟着顾清的弧度,扬起了相同的微笑:是吗?我也很喜欢。
他的背影在灯光下越拉越长,形成两个倒立的影子,一深一浅的往前走,直至消失在满天的雪花中。
街角的大屏幕上,李煜那张极具冲击力的脸出现在上面,身为最新强势崛起的偶像,代表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也代表一个时代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