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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离开,金銮殿里,霍以骁再一次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今儿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跟平地一声惊雷似的,炸得人脑门子嗡嗡作响。

得亏不是大朝会,要不然,文武百官从殿内站到殿外,突然被这雷一劈,恐怕得昏过去几个。

要么是与四公子关系极近、喜从天降、兴奋得厥过去了。

要么是原把四公子与定安侯府得罪狠了,怕被秋后算账,慌得厥过去了。

总之,定然是各种状况都有。

这么一想,也有不少人在心里啪啪打算盘,自家不曾得罪过四公子这小霸王吧?

哦!

错了!

往后啊,就不能称呼为四公子了,得叫殿下。

论年纪排序,认祖归宗之后,这位也是行“四”。

当然,以前也就是因着他在皇子间行四,在霍家也行四,大伙儿才各方不得罪,称他为四公子。

可若是改称“四殿下”,那以前的排序都得改。

改个口,虽不是什么大事,但容易混淆,不够清晰。

想归想,却不妨碍他们与殿下行礼。

“殿下这些年委屈了。”

“那沈家着实可恶,害得殿下一降生就吃了苦。”

“殿下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想来夫人、哦不,想来皇子妃亦会替您高兴。”

霍以骁对这些阿谀奉承没有什么兴趣。

降生时吃了再多的苦,他当时也就是只会哇哇哭的婴儿,他自己压根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真正拼劲全力的,是他的母亲,是孔大儒,是血战到底的皇上的亲随们。

他吃了睡、睡了吃,而已。

原想这么说几句,听一人提及“皇子妃”,霍以骁挑了挑眉:“大人指的是哪位?”

“殿下的妻子,不就是皇子妃吗?”那人说完,也明白过来,颇为上道,“您的母亲,皇上称她为‘皇子妃’,但我们得称‘元后’,追封只是时间而已,只等您将她从江陵迎回来。”

霍以骁促笑了声。

这人说话,还挺有一套的。

大殿的另一侧,有几位大人围着金太师与赵太保。

“总不能往后就‘那位殿下’、‘那位殿下’的吧?”

“皇上看着是看重他,倒不如干脆些,往后也就不用什么一二三四了。”

金太师和赵太保交换了个眼神。

赵太保道:“我们会再和皇上商议商议。”

正说着,见霍以骁走过来,这话题就暂且搁下了。

朝臣们渐渐散去。

陈正翰也要回都察院,想和从前一样,拍一拍霍以骁的后背,手抬起来,又收了回去。

不太合适啊。

没办法,在这位被接回宫里之前,陈正翰就以霍怀定的侄儿的身份认得他了。

陈正翰看着他从小豆丁长大,即便后来流言四起后,陈正翰知他为皇子,却也没改了前些年的习惯。

可现在,好像是不改不行了。

要不然,将来等这位往那把椅子上一坐,他还有事没有拍两下,那成何体统?

在陈正翰看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其实,刚才与金太师、赵太保说话的几位,心里都门清。

大家伙儿来问的,岂是怎么称呼而已?

更深的意思是,皇上何时册封太子?

等封了太子,自然也就不用管一二三四了,几殿下都不要紧,就是太子殿下。

至于皇上讲的二十年前的旧事,几分真几分假,对他们这些臣子来说,就更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皇上表态了,这位就是正统。

大殿下闭门思过,三殿下伤了腿,余下的又都年幼,等他们长大了,什么都已是定局了。

霍以骁足以握住朝臣们的心。

有皇上认可的嫡长子身份,能力又不缺,论嫡论贤,都无可挑剔。

除非是自家藏了别样心思的,要不然,哪个臣子还愿意折腾?

最后,陈正翰只拍了拍霍怀定的背:“走吧,有的忙了。”

待他们离开,霍以骁才与金太师、赵太保道:“两位老大人辛苦了。”

说服皇上,可不是容易事。

金太师与赵太保笑着连连摆手。

此事路遥遥,不过才走刚迈出去几步而已。

之后要几方回旋的事儿,还多着呢。

比如,认祖归宗之后,这位就不姓霍了,他姓朱,这名字……

御书房里,皇上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金太师、赵太保一块到了。

名字之事,并非无人想到,只是都暂时按下了不表。

分歧需得一样样解决,一次性全摆出来,问题太多太大,恐怕是还没有开始着手解决,就先都崩了。

皇上听两人一提,疑惑道:“皇子们都是单名,以骁自然也一样。”

金太师道:“您看,您这不是还称双名吗?”

皇上轻咳了声:“朕是一时之间没有改过来,以后就习惯了。”

“您习惯了这么称呼,殿下也习惯了这么被称呼,”金太师道,“刚才问过殿下的想法,他还是想留着双名。”

皇上皱眉:“太过特殊。”

赵太保好言劝解:“原就特殊,从出身到长大,他就与其他殿下不同。况且,以后承继大统,只他一人,亦与他人不同。”

见皇上迟疑,赵太保又道:“皇上,殿下自己说的,他在霍家长大,这是他身上的印刻,从双名改成单名,看着是去了一个字,其实,是把他在霍家得到的养育之情都抹了。”

皇上听完,愣了很久,长叹了一口气。

以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大事上已然是各退几步了,名字上再拉扯,意义也不大。

今儿早朝上,以骁头一次自称“儿臣”。

不过是人前人后,以前从没有这么自称过。

就是少了声“父皇”。

皇上暗暗想,若是把名字的事儿驳了,指不定几年都听不到一声“父皇”了。

“随他喜欢,”皇上无奈道,“还有什么状况,一块跟朕说完。”

另一厢,霍以骁离开金銮殿,就去了常宁宫。

霍太妃已经得了信了。

她慈爱地看着霍以骁,道:“天子也好、太子也罢,都不是轻松的事儿,路既然选了,就得好好走到底。”

霍以骁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