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应道：“嗯。”
周凌压低声音：“首先，游戏内凡是你感觉有智能度存在的，全部都是含有真人灵魂，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反正科技牛x。
而死人和活人的差别，一是智能度需求，二是人物特色，三是死人和活人的保质期不等。
一很好理解，那上面……哎哟，不和你假模假样找措辞了，反正就是不同颜色的人头罐，橙色是死人罐头里智能度最高的，无色的最低。
二，每个npc的人设，性格和处事均会按其生前模样行动，因此所谓剧情，故事等只是公司策划们根据这些人生前故事，设计了个符合主城背景的框架，其余都靠他们自由发挥，这是丰富游戏多样性的最主要因素。
能活在封闭舱里的人，他们的故事会更传奇更有代表性，当然还有些是生前条件比较好，有门路求苟活等……没错，楼上躺着的也不止穷人。
然后关于游戏更新就要说到三。死人罐头npc凡是紫色往上，智能性其实和封闭舱内的没有差别。但死人的灵魂是无法一直存活在游戏内的，他们的灵魂有期限。长的能坚持好几年，短的就几个礼拜。一旦到期，他们就会逐渐麻木没有生机。到那时这个npc就得被换掉。”
周凌说：“可游戏里直接换人会很奇怪，因此，很多npc是保留最初那人的模样，只把内里的芯子换掉。
芯子变了后，性格，行动等都会往新的人方向过渡，并且不断遗忘上个人遇见过的事。当然，如果这个npc在游戏里正常死亡了，那就能顺理成章的被换掉，这也是游戏'更新‘的一部分。”
白寒对游戏的过分已经无法评价，一个死人罐头如果用不了多久，那就得持续不断的有死人来补充。
“若非要如此，为什么活着的人不能全用封闭舱？”
周凌苦笑：“因为没必要啊，我们当谁的人命都是回事，别人可不一定这么想。”
“……”白寒无话可说，只能尽可能多问点信息，“那活人npc呢？他们会被更新吗？”
“他们只要在游戏里不死，一般不会被更新。”周凌道，“可一旦在游戏里死亡，那现实里的……也会死。”
白寒倒吸一口冷气，他又一次庆幸，自己一直坚持着珍惜他们是正确的。
“为什么在游戏里死亡他们真人就得死？就不能多……循环利用几次吗？”
真不是白寒用词不当，他实在找不到体面的文字来形容。
“哎……”周凌镜片下的眼睛红红的，也不知是喝的还是什么，“我也像你这么想，可好像说，活人npc在游戏内死亡等于他的灵魂被杀掉，现实里的肉身也就变成个空壳。游戏公司岂会养个壳子，壳子甚至不能被装进罐子里再用。”
白寒沉默，缓了缓后才继续问周凌：“可我之前看……明明有些npc会被反复投入测试，他们并没有一次就死亡啊？”
他之前在陈皖那看的姚青禾，还有殿堂守卫……
“什么，还有测试？这我，我不知……”
周凌为难得挠挠头，接着表情一变：“哎不对，我想起来了！死人罐头是会用来测试的，因为他们基本没有大剧情。”
“尤其是那些被放在循环副本里的，他们的灵魂寿命会更加长，听11楼那些研究人员说是因为记忆损耗不多？所以很多时候，这一类的就会被换来换去或者应急用，这样就会出现多次被投放的情况了。”
白寒闻言，陷入思考中。这个说法符合之前看过的殿堂守卫的情况，可姚青禾呢？
游戏真正的运营时长绝非正式上线那点时间，姚青禾可是被测试了99次，足足500多年！
姚青禾是死人罐头吗？不，她绝不可能是，她太特别了，她只能是活在封闭舱的人。
可什么活人能活500多年？
只有她是活了500多年的npc吗？同样不可能，游戏不可能在几百年里只为她一人转动，游戏在如今的公测前一直都在发展，是否从那个时间起，就一直在按这个模式转动？
光一个主城里就杀了多少人，活了多少人？已经不能用游戏来形容，那就是另一个世界，存在过千千万万的灵魂，藏了一层又一层的秘密。
不详的感觉从脚底升起，一个内测了好几百年，关了无数亡灵的超真实游戏在近期公测了，绝对不可能有好事。
可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白寒突然也想来杯酒。
周凌已经自顾自闷了好几杯子，他喝的极快，短短一会三瓶就没了。
“哎，兄弟……我觉得咱们这种人活的真累。”他开了第四瓶，“今天你就算不问，我也会和你说的。不说？我憋啊！我一人真顶不住这些事，我其实压根不敢知道这些，可又怕如果不知道，会无知无觉做错事。于是我问了，然后我更怕了……”
周凌表面上没变化，但说话态度明显因为酒精已经放开了很多，他晃晃手指：
“我觉着吧，我俩真的，这些事知道就算，别掺和了。你要做什么？别做了。就浑浑噩噩……嗝！过吧！你就当打游戏，我就当上班，多轻松啊！？”
白寒缓缓摇头，道：“你还没说完呢，更新的事。”
“呃咕……说到哪了？哦……”
周凌哐哐一口半瓶，继续输出：“每次大更新时会增加很多强功能强智力npc，这些npc进入游戏是不会在这次的官方更新里被告知的，就像刚入职的新人，需要适应才能干活。他们也得在游戏里生活一段时间后才能融进对应的位置。他们的作用可能在下一次更新时才会被播报，但……”
“但那个npc在下次更新前，其实已经在主城对应的岗位上运作了？”
白寒提前接话，等周凌点头后，他才微微有点惊喜的神色。
“这次有吗？”
周凌皱眉想了想：”具体的……这样，你等我回去看一眼，我晚上发你。”
“手机上？会被监控，不太好。”
“啊这，那咋搞啊？上面说的都是我听来的，具体有啥我其实没看过，没人和我说……”
”……那先加联系方式，之后再约。”
白寒坚持要当面才能换信息，周凌就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吃串喝酒，配碗大米饭。
看着周凌吃饭，很难相信这人重伤，这胃口完全不像病人的模样，单纯是个饿鬼。
“你别说，我得有俩月，没吃过正经饭了呜呜……前面都是泡面，辣酱拌饭……”
吃个烧烤都能让周凌眼角起泪，白寒对他是真的无语：“你还有个没说啊。”
“？啥没说？”
“啧，难怪你上班老被骂……陈皖怎么样了？”
“哦~哦！忘了忘了！”周凌大口吞咽说话，“陈皖被开了啊，现在上任的是他之前的秘书，阿秋。”
阿秋啊……就是那个当初带他逛公司的女孩，她居然就这么升职了？
“主城的负责人怎么上任这么随便？”
”哈哈！那还不是拜我俩所赐，陈皖本就没干多久，等于刚熟悉业务就被我们嚯嚯下来了。唯一能替上去的不就只剩跟着他做了一段时间的秘书了吗。”
周凌离开顶楼环境了还是会秒哭秒笑，显然社畜的精神状态都不太行。
“我俩可真牛逼，陈皖个狗东西，死得好！”
白寒：“他死了？”
周凌猛的瞪大眼睛，垂眸片刻，摘掉了眼镜。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笑了笑。
“是啊，难道你觉得他还能活吗？”他摩挲着店里廉价的塑料杯子，低声道，“其实我那天揍过他后，火气就没了……他现在死了，我当然也不同情，就是感觉，不至于……”
“但我那天会在20楼等死，不也有他一份力吗，风水轮流转……原来谁的命都那么轻。”
白寒看着他，拿起自己身旁倒了茶水的杯子，凑过去碰了下周凌手里的。
他道：“加油吧，兄弟。”
“……哈哈！加油，总得想法子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