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初冬.
许是三阿哥的婚事真的为太后冲了喜,又或是惠妃与和贵人服侍的尽心。
太后的病虽一如既往,但却没有如太医曾断定那般撑不到冬日里。
一日,皇上到寿康宫请安时,太后刚服了药睡下。
询问竹息与春貌后,得知她老人家如今 夜里也能稍加睡得安稳些了。
皇上因此松了口气,并提出惠妃携和贵人侍奉太后有功,有意嘉奖二人。
两人推辞声称孝顺太后乃分内之事,不敢谈及功劳一说。
但皇上心意已定,念及两人皆不喜奢华,更不爱金银这等俗物,便着意赏两人几件今年外邦进贡的奇珍异宝。
惠妃与和贵人行礼谢恩后,又陪同圣驾一道回了承乾宫。
宫苑内
乳母嬷嬷与宫女站了一大片,陪同着三公主与四公主玩耍。
皇上看到静和与胧月两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也是喜欢的紧,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疼惜之色。
和贵人见状提及,现下入了冬 天气凉不宜在外久留,还是带两位公主到偏殿玩耍最好。
待支开了胧月与静和及一众侍奉的人后,皇上与惠妃到了暖阁喝茶闲话。
刚坐到软榻上,采星携两名小宫女捧了热腾腾的汤羹与点心进来。
惠妃亲手接过,奉到皇上面前劝道:“皇上,这是臣妾晨起时命人炖上的川贝秋梨蜜羹,您多少用些暖暖身子吧。”
皇上接过,用汤匙缓缓搅动后尝了两三勺,温言赞道:“甜丝丝的,竟品不出一丝苦味。”
惠妃含笑回应,“胧月小嘴颇刁,若不多放一勺蜂蜜,只怕她不肯喝呢。”
闻言,皇上抬眸看向面前的她,虽身着冬衣但不难察觉出消瘦的痕迹,又观察其面色虽如常,但眼下似有乌青难以遮掩。
不禁再次念及她的辛苦来,:“你又要往寿康宫侍奉太后,又要照料静和与胧月,着实辛苦了。”
“身为妃妾侍奉太后,身为人母照料儿女,原是臣妾的本份,又何谈辛苦之说呢?”
是啊,惠妃侍奉太后久了,如今纵有和贵人分担,可到底不及她贴心稳重。
至于胧月与静和,打小都是在她与莞嫔身边养着的,莞嫔禁足时,顾及胧月年幼,离了生母骤然送到撷芳殿养育,恐难以适应,便也只能接到承乾宫由惠妃一同照料。
一转眼这么久了,虽有乳母宫人尽心服侍,但终不及额娘对孩子们的体贴疼惜。
一想到此,皇上不禁心下动容,想着让她松快些许。
“静和与胧月一日日的大了,虽说公主不比皇子,须得勤学功课,苦练骑射,以出类拔萃为志,但终究是金枝玉叶,必得读书识礼。”
他言罢,惠妃心下猜出了三四分,于是轻声询问道:“皇上可是有意让她们如皇子般到书房读书?”
“虽都是手足,暂且可不论男女之分,但三阿哥与六阿哥的陪读不仅仅有宗室子弟还有几位前朝重臣血脉,终究是外男,朕心里总觉得不妥。”
惠妃见皇上心绪杂乱,于是便走近贴身为他揉起额角,“依臣妾之念,七阿哥与五公主都还小,皇上正当盛年,来日定然还会再添皇子公主。
既要授课,自然是不可厚此薄彼的好,倒不如让她们与大公主与二公主一道,请师傅另则宫殿为其授课。”
“嗯……”
皇上垂眸点了点头,淑和与温宜年纪都不算小了,从前总觉得公主都是自己掌上明珠,怎么娇惯都不过分,如今却是该在出嫁前教导约束了。
于是,他把此事放在了心上,心想这几日便选择合适的人,把给公主们授课之事提上议程。
“其实眉儿你才情出众,又精通诗书,若不是整日不得空,身份上又有碍,那合该是你做她们的师傅才对。”
惠妃见状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不禁轻笑出声:“皇上莫不是在打趣臣妾?若说诗书才情,后宫当数莞嫔才对。”
皇上听见‘莞嫔’二字,方才挂在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
沉默一瞬,惠妃悄悄打量了他的神色。
得知皇上对莞嫔并非无情,只不过是因当日之事解不开心结罢了。
于是低声开口道:“是臣妾失言了。”
“无妨。”皇上闻声反应过来后,端起面前早已凉到了六分热的茶水微抿了一口缓解了些许尴尬,“你说的倒也不错。”
两人闲话几句,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他原本是想回养心殿的,但架不住两个女儿挽留,于是索性留下一道用膳。
宫女步菜的间隙,惠妃出言劝胧月,称今日她皇阿玛也在,用膳得进的香一些才是。
皇上好奇的询问面前的小人为何近几日不好好用膳,惹得她惠娘娘担忧。
胧月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惠娘娘说自己是因为额娘需要静养,自己才被挪到了这儿住。
如今都这么久了,自己想着额娘也该身子大好了…
自己想去给额娘请安,全自己做女儿的孝道。
皇上并未因此多疑,只是显然未料到小小的她能说出这一番话出来。
又念及莞嫔禁足久了,胧月年幼依赖生母,定然是时常思念着额娘。
皇上舐犊情深,不免颇为动容,甚至有一瞬想准胧月到碎玉轩探望的念头,但终究还是克制住了。
毕竟一想起莞嫔,他便能想起她当日冒犯纯元的事,虽说过了这么久了,怒气消散了许多,但心里总还有些许不满。
于是他便出言安抚胧月,称待她额娘养好了身子,自己就同她一起陪额娘用膳。
胧月终是年幼,面对素来疼惜自己的皇阿玛深信不疑,当下心头便疏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