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何时新问:“你是要去证实陆秋成的事情吗?看看马义龙有没有撒谎?”
陈益道:“不仅如此,如果马义龙撒谎了,你不觉得他和本案有很大可能存在关系吗?”
何时新思索片刻,目光凝重起来:“编造谎言,利用哑女达到杀人的目的?”
陈益:“问清楚之后再聊这个问题。”
只要开始怀疑,那就要查,就算错了也是收获,算排除了一种可能。
查案,本就是在无数次排除无数次试错中,锁定那唯一的真相。
中达科技到了,陈益直接上了八楼。
看到去而复返的陈益,单红海奇怪:“陈益,怎么又回来了?还有没问清楚的?打个电话就是了,我帮你问。”
陈益:“单叔,麻烦伱把陆秋成的上司杨庭再叫过来,还有马义龙的直属上司,包括马义龙的部门同事,随便叫过来几个,有事情需要向他们了解。”
单红海没有多问,答应后拿起电话。
“杨庭也是马义龙的上司,马义龙和陆秋成是一个部门的。”他解释了一句。
陈益点头。
很快,有四个人来到了办公室,众人落座。
陈益最先看向杨庭:“杨经理,我就直接一点,马义龙和陆秋成有矛盾吗?”
“矛盾?”杨庭迟疑,“没有吧,印象中他俩关系挺好的,是老乡也是朋友,没听说有什么矛盾啊。”
陈益:“利益冲突有吗?”
杨庭:“那倒是有,马义龙和陆秋成都是我们运营部的主管,马义龙是公司老人了,能力不错,做出的成绩也很好,本来是要升营销部经理的。”
“陆秋成后来者居上,高材生能力更强,又那么年轻,公司最后决定还是要重点培养年轻干部,这算利益冲突吧?”
因为陈益的身份,他回答问题非常积极,没有任何隐瞒,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马义龙的嫌疑持续增加中。
陈益:“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陆秋成的话,下一个经理就是马义龙?”
杨庭偷偷看了单红海一眼,点头道:“可以这么说,除了陆秋成,也就马义龙最符合要求。”
陈益:“现在陆秋成是在旷工阶段?”
杨庭:“对,旷工,请假日期都过了,好几天了不见人。”
陈益:“要是他再也无法出现在公司里,营销部经理会是马义龙吗?”
杨庭:“会。”
陈益和何时新对视,此案有眉目了。
主管和经理虽然都是中层,但差别还是很大的,三十几岁的经理,未来完全有可能触摸高层,进入中达科技的核心圈。
前途,不可限量。
马义龙本来能够一飞冲天,突然被陆秋成截胡,其心理路程可以想象,给他机会,他绝对能干出来让陆秋成消失的事情。
陈益继续问询马义龙的几个同事,重点是马义龙和陆秋成的真实关系。
可惜同事之间了解不深,大家都表示两人的关系不错,至少从未见过他们在公司吵架。
私下里如何,那就不知道了。
“先把人带回去。”
陈益果断下了命令,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马义龙教唆杀人,但种种线索指向他的嫌疑最大,仅凭动机的存在便能将他带回市局审问。
何时新站起身:“好。”
所有人离开,办公室只剩下了陈益和单红海。
单红海给陈益倒了杯水,他听明白了,也不知陈益查到了什么,反正现在已经开始怀疑陆秋成的死和马义龙有关。
“谢谢单叔。”陈益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单红海坐了下来,说道:“竞争杀人,你现在有证据吗?”
陈益摇头:“没有,继续查吧,也不一定真的是他。”
马义龙嫌疑目前确实很大,但经验告诉陈益,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真凶到底是谁。
单红海笑了笑:“刑警不好当吧?”
陈益:“对我来说,反而生意不好做,术业有专攻呗。”
单红海点头:“那倒也是,你就是吃这碗饭的,阳城的支队长……整个阳城的刑事案件都是你说了算,出了事也得找你,压力肯定不小。”
陈益:“这话没错,压力很大。”
“单叔,提前物色一个新的部门经理吧,我个人认为……应该就是马义龙干的。”
单红海无所谓:“行,这年头不缺马义龙这样的人才,就是陆秋成着实可惜。”
人才多,天才就很少了。
陆秋成属于天才型的,还很努力,活该他成功,但却被人杀了。
陈益站起身:“没办法,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我先走了单叔,回头再聚。”
单红海:“好。”
他把陈益送出了办公室,随后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作为总经理,身上担子很重,命案和他无关,少了两个优秀员工再招就是了,问题不大。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让下面的人不要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马义龙被带上了车,公司员工都在讨论,总监亲自出来解释这件事,让大家不要胡思乱想,认真工作。
车辆行驶在路上,马义龙情绪有些激动,一直在质问为什么要抓自己,身边警员只说了一句例行调查不是抓,便没了下文。
这让马义龙很是无奈,又不能反抗,只能等待后续的发展。
到了市局,马义龙进了审讯室。
亲子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在此期间陈益拿到了马义龙的基本资料,普通本科毕业,已婚有子,父亲是东化村退休的村干部。
半个小时过去,确定翟依玲就是哑女的亲生女儿后,立即开始了对马义龙的初审。
马义龙的手机和通话记录,何时新正在调查。
“陈队长,这到底什么意思,你抓我干什么啊!”
马义龙一脸莫名其妙,顾忌陈益的身份态度也不敢过差。
陈益:“陆秋成对翟依玲图谋不轨这件事,是你告诉翟依玲的?”
马义龙大大方方承认:“对啊,是我告诉她的。”
陈益:“你是怎么知道他对翟依玲图谋不轨的?”
马义龙回答:“陆秋成亲口和我说的啊,之前喝酒的时候他喝多了,跟我说翟依玲怎么怎么好,那身段那脸蛋比哑巴强多了,找机会把她变成女朋友。”
“这不是图谋不轨吗?人面兽心,真不是东西。”
一面之词无法判断真假,陈益继续询问:“你告诉哑巴了吗?”
马义龙:“这倒没有,我就是提醒翟依玲让她离陆秋成远点。”
陈益:“根据我们的调查,陆秋成马上就要提拔为营销部的经理,而这个位子,原本应该是你的,没错吧?”
马义龙下意识点头,刚想说话,愕然的表情浮现。
他听懂了。
“你怀疑我……”
没有下文。
陈益盯着马义龙:“怀疑你什么?”
他可没有告诉对方陆秋成失踪,更没有说陆秋成已经死了。
马义龙:“没什么,公司的中层人事任命都是经过开会讨论的,既然陆秋成更适合,当然有能力者居之,我为他高兴。”
陈益基本确定了马义龙是本案嫌疑人或者知情者,开口道:“警方已经介入,你为何不问问陆秋成到底怎么了?”
马义龙:“我想问来着,一直没问出口,他……他到底怎么了?”
陈益没有回答,此刻何时新走了进来,将手里的通话记录递给陈益,并弯腰小声说了句什么。
听完何时新的话,陈益扫了一眼手中的通话记录,随即抬头:“一个月前,你和陆秋成的最后一次通话,说了什么?”
通话时间,和柴文方经过东化村的时间在同一天,意思就是两人刚通完电话,陆秋成当晚就被杀了。
马义龙说:“那是他给我打的电话,问了问公司的事情,之后闲聊了两句。”
陈益决定对马义龙留置二十四小时。
这个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关键点并非马义龙而是哑女。
只要哑女如实“回答”问题,后面就好办了。
要想个办法让她“开口”。
陈益再次来到留置室,面见了哑女。
哑女适应环境能力很强,况且在留置室的生活,可比她在村里要强多了。
干净的床,可口的饭菜,只是失去自由而已。
对哑女来说,自由其实没什么可追求的。
陈益考虑过让翟依玲和哑女见面,通过翟依玲让哑女“说”实话,但翟依玲不一定会配合,对方现在认定陆秋成就是图谋不轨。
而且……母女相认不一定是好事,这很有可能毁了翟依玲的人生,需要慎重。
先看看情况再说。
“是不是马义龙让你砸死陆秋成的?”
陈益问出了这句话,和哑女不必整那些虚的,她也听不懂,简单直接最好。
哑女低头抱着双腿,不回应。
陈益张了张嘴,想说陆秋成对翟依玲可能并没有非分之想,最终没有说出来。
若哑女是个正常人倒也罢了,都可以聊,可惜不是。
这件事暂时没有绝对的证据,马义龙是否对哑女说过什么,是否撒谎了,没人知道。
他换了一个问法:“马义龙对你说过什么话吗?关于陆秋成的。”
哑女开始抗拒,不停的摇头。
陈益怀疑哑女被洗过脑,若马义龙真的教唆杀人,他应该会考虑到哑女遭受警方审问的可能。
到时候,只需摇头即可,反正警方也拿她没办法。
不能说话,智商有问题,根本审不了。
若哑女自始至终拒绝“回答”一切问题,这将是很完美的一起作案。
陈益离开留置室,接下来该怎么查他也没了头绪,哑女的智商问题真的很要命,偏偏她就是本案最关键所在。
来到办案大厅,所有人看了过来,等待队长的下一步命令。
陈益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长久没有说话。
大家明白,案子应该是进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