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第一次碰到许尽欢这种性格的人。
他很安静,也很乖巧,甚至有时候像是不存在一样。
他的外表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他的内里却仍旧有很大一片空白。
是尚未习得关于俗世一切的大片空白。
他在学习被爱与爱人、与人来往之前,先自学了如何生存、逃亡与杀人。
因此许尽欢是一半黑色一半白色,一半兽性一半人性,善与恶都很分明,好似小孩子一般的纯澈。
所以有时候,她甚至无法推测他到底在想什么。
就像是明月不知晓他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自己,由一开始见面就开始的执着。
也许是一种天性,如龙喜金玉,小凤凰也喜欢亮晶晶的漂亮东西?
她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若是与许尽欢牵扯上男女之爱,她实在有些诱骗稚子的罪恶感。
方流觞赶上他们的时候,一句嘟嘟囔囔的抱怨还没出口,就被明月屈指敲了一下脑袋。
她似带点迁怒,有些嗔怪的骂了他一句:“下次不准和许尽欢乱讲话了。”
肯定是他说什么童养夫,让许尽欢听进去了,才整出这样一出。
方流觞摸了一下脑袋,想说这完全不痛啊,小师祖要是真的生气干脆拿剑捅他一下得了。
反正他皮糙肉厚。
只要她别气了就行。
不过这话讲出来感觉会让她更生气,他老老实实的闭嘴,只小心的觑了她一眼。
又看了一眼许尽欢,用眼神示意:你干什么惹小师祖生气了?
还害他帮他背锅了,太冤了。
许尽欢疑惑:?
他抽着眼睛是想表达什么?
“你俩。”明月看他俩眉来眼去,却硬是不开口直接交谈的样子,无奈道:“眼睛抽筋了?”
方流觞、许尽欢摇头:“没有、没有。”
讨论着略微准备了一下明日去见城主要提的要求以后,明月就散会了。
方流觞拽住了就要跟着明月走的许尽欢:“等等,我有点话要和你说。”
许尽欢:“你要说什么?”
许尽欢这么问,方流觞一下也被难住了。
他可不是那种知心大哥哥的人设,谈心什么的太为难他了,还是打一架更轻松。
但这事情吧,归根结底好像也是他惹起的,虽然小师祖早就放过这事情,但总得问两嘴才行。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许久,看见许尽欢等得不耐烦准备转身离开之前连忙又扯住他。
他问:“你对小师祖,是憧憬还是爱慕?”
方流觞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如果一开始的还在正常范畴,刚刚戴花冠那个眼神却已经超出憧憬的范围了。
“爱慕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是想要接近吗?还是想要触碰?”许尽欢看着方流觞,语气很平静,却又带点疑惑。
他流浪的时候也曾见过黏黏糊糊的有情人、承诺相伴一生的道侣、白头到老的老夫妻。
但他不懂,到底哪种算爱。
“以命相许亦或是一直陪伴?”
方流觞一时也被难住了,他是个标准的清虚门剑修,也就代表着除了本命剑老婆还有战斗以外,没有在其他地方耗费精力。
从没春心萌动的他也只能从别人的身上得到答案。
方流觞说:“也许都是,每个人的爱都具有不同的形状。”
“所以你对小师祖有什么想法?除去我一开始的影响,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许尽欢思考了一会,很认真的回答:“我想待在她身边,所有东西都想给她。”
他说:“那是喜欢吗?我不知道。”
许尽欢语气疑惑,脸上却泛开如水波的清浅笑意。
方流觞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都笑成这样了还能是不知道。
算了,许尽欢被大师祖捡回来以后就丢在了长白峰,还是方流觞一手把他从一只野兽带成这种初具人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