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区那边,新婚小两口开开心心过了几天小日子,就被钟文南叫着出来开会。
这些年下来,尤其是几人毕业以后,旅行社发展很快,就连毕业回来就业的李小华都差点被这几个哥哥姐姐给榨干。
给孩子累得,连对象都没时间处了。
这样下来,也就面临股份重新的问题。
之前毕竟都是初出茅庐的试探者,很多东西都不完善,就像是那用来当招待所的一号院,装修是南月俩出,钱是大家赚。
还有些其他零散的问题,都得重新规划,毕竟想要走得长远,细则章程不可或缺。
这些事情,越是亲姊妹越要算清楚。
六个人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最新的股份分配给敲定,下午又跟着钟文南拉着去看了装修好的办公地点,见了新来的帮忙干杂事的小妹。
钟文南确实有点儿着急了,本地的事儿交代完,他还得抓紧时间跑几趟外地。
现在忙一点,过几个月等关月到了关键时候他也能有空闲。
钟母也是这个意思,让侄子放心走,关月养胎的事情尽管放心,而且家里还有小闺女这个闲人,怎么样都能把人给照顾好了。
闲人姝姝把苹果咬得嘎嘣脆,半点也不害臊,告诉妈妈,指不定自己肚子里也有了崽子了。
“真的?”钟母眼睛亮了,“多久了,咋不说一声?”
“快了~”
语气迷之自信,把关月逗得直乐。
钟母确实盼着小闺女的孩子,但也足够了解这死孩子,听她一开口就知道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
摆摆手,递过去个铁盆, 让她去李桂花那儿拿点儿包子回来。
钟文姝见这两人的反应也不恼,笑眯眯接过盆就走了。
钟文姝也就是随口一说,她和贺实现在也没避孕了,不过这种事情总归是讲究一个缘分,急不得。
就在这么顺其自然过了一个多月后,钟文姝发现例假已经推迟了半个月,和贺实一商量也没急着去医院,去找隔壁的老中医把脉。
老中医让她再等等。
就这么又等了半个多月,还是没来,小两口又跑去隔壁。
老中医摸着胡子一脸笑,对着两人说恭喜。
两个多月,贺实掰着手指开始算日子,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也带上了点儿其他意思。
很好,就是那晚!
脸上笑开花的贺实同志先把他家俩祖宗送回家,然后乐呵呵跑去买烤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之钟文姝听见老中医的话就觉得饿得很,能吃下一只烤鸭的那种!
但让钟文姝万万没想到的是,刚把一块蘸满酱汁的烤鸭肉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来不及嚼胃里就开始往上冒酸水,恶心感刺激得她开始流生理泪水。
坐在一旁的贺实一直注意着眼前人的情况,第一时间把一旁的空盆递过来,剩下的烤鸭也顺势推远。
就着贺实的手喝了一口水,缓过来后,钟文姝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不信邪又试了一次。
结果又是一阵恶心感。
那可是她最爱的烤鸭!!!
钟文姝吸吸鼻子,越想越委屈,眼泪唰唰往下流。
贺实看得心疼,一遍给她擦眼泪一边开口安慰,哄了半天人才算好。
但是哭过之后,钟文姝更饿了,就想吃她妈烙的饼。
“行,咱回家!”贺实把烤鸭打包,果断载着媳妇回家,找他丈母娘烙饼。
钟母自然惊喜,当即撸袖子开始和面。
钟文姝开心了,就坐在灶台边,眼巴巴等着。
钟母看得心软,干脆让她就坐这儿先吃。
关月现在已经四个月,嘴也馋,闻着味儿就过来了,贺实贼有眼色又搬了个板凳,高的那种。
于是乎,北小弟下班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俩人排排坐,烙一张吃一张。
她妈动作飞快,愣是没赶上这俩人的速度。
这还只是个开始,怀孕后的钟文姝嘴不是一般的挑,稍微荤腥一点儿的吃两口就想吐,吐完就想哭,哭完又饿。
中午在学校那一顿,贺实都不放心得亲自去看看她吃没吃好。
而且这孕妇的情绪说来就来,有时候钟文姝上一秒还在笑眯眯和贺实一起给肚子里的崽子想名字,下一秒就觉得贺实长得丑,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儿。
贺实......
他能怎么办,只能转个圈儿绕到媳妇身后,争取让她看不到自己这张丑脸。
谢清韵知道钟文姝怀孕后,跟柳婶一起来了小两口的家,二话不说塞给贺实一大把钱票,顺带还有一本适合孕妇的食谱。
贺实自然不会推拒,他妈最不缺的就是钱,再说了亲妈有什么好客气的,不够还能要!
柳婶儿更是热情,絮叨着把那食谱给贺实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至于回家养胎这种话谁也没说,亲疏有别,这种时候谁都想在自己妈身边待着。
当年身怀六甲的她,最想的何尝不是多闻闻母亲身上的味道。
当天晚上,贺实特积极照着那食谱给媳妇做吃的,只是那味道也就真的只是能吃,钟文姝不过两口就够了。
最后,贺实同志总算是对自己的厨艺有了清楚的认知,果断选择把食谱“贡献”给老丈人。
钟师傅也心疼闺女,直接让这俩孩子回来吃,吃啥他都给做。
别说,明明是一样的步奏,可钟师傅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得知消息来看人的钟文敏在跟着吃过一次后也几乎是天天回家。
后面还跟着个贼能吃的新女婿。
看着这些边吃边夸的孩子,钟师傅的热情空前高涨。
这感觉可不是之前那些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学徒可以比的,要不是钟母拦着,他真的能一天都窝在厨房。
时间一长,不仅钟文姝和关月嘴壮了,本来瘦成竹竿儿的钟文敏都肉眼可见长胖了。
她闺女啥时候这么能吃了?就连平时问不得的洋葱味儿,现在都吃得贼香。
瞅着那圆了一圈儿的小脸,再算算这孩子结婚的日子,钟母想到一种可能。
事实证明,当妈的敏锐性那不是说着玩儿的,去医院一检查,钟文敏还真怀上了,不多不少,两个月。
已经显怀的钟文姝挺高兴,拉着贺实小声嘀咕:“咱上面有大两个月的,下面有小两个月的,以后上有老下有小,啥也不用干了,真好!”
贺实:......
虽然并不认为两个月的差距能有什么用,不过贺实聪明得没有说实话,他选择点头附和。
另一边钟母的心情就复杂多了,这仨闺女时间太近,到时候不知道得忙成什么样。
崽子的东西要提前准备,医院也得提前去...
还有李桂花那般也得提前敲打敲打,几十年的老邻居,那人心里想啥,钟母可是门清。
要是小敏到时候生个闺女出来,李桂花要是敢有意见,那孙女也甭想要了,麻溜姓钟!
晋级成准奶奶的李桂花自然知道老姐妹不是开玩笑,连连保证孙子孙女她都爱。
这不,李桂花连托儿所都不想管了,一心扑在钟文敏身上,气得王明英一天到晚骂骂咧咧就没停过。
钟母姑且信了,但三天两头就在李桂花耳朵边上念叨闺女有多好。
老爷子也时不时找宝来他爸畅谈人生,说的最多的就是谁家的儿子不孝顺,把爹妈给气得下不来床,爹妈老了还不给养老,躺在床上都臭了才被发现...
愣是给这两口子整得看宝来的眼神都不对了。
宝来:(???) ...
一九八三年四月底,关月历经一夜,生下了个快六斤的大胖小子。
老爷子看着这个浑身通红的曾孙,恍惚间似乎又看见了那个一身军装,笑着让自己保重身体的小儿子。
“就叫学思吧。”老爷子眼眶有些红,但声音满是喜悦。
学得会思,亦是有所思念。
八三年六月初,钟文姝有了个哭声相当嘹亮的闺女,早就起好了名字,贺书然。
谢清韵的玉狗第一时间挂在了小书然的床头。
至于钟文姝,醒来都顾不上看看孩子,第一句话就是问钟文婷,贺石头刚刚有没有哭。
钟文婷哭笑不得,但还是给了小妹想要的答案:“哭了,嗷嗷的。”
“姐你逗我玩儿呢...”话还没说完,钟文姝感觉到有人朝自己靠近。
扭头看去,贺实抱着小小一团朝自己走来,那张脸上有新长的胡茬,看起来有点儿邋遢,但是眼里都是笑意。
“姝姝,要吃糖吗?”
声音有些哑,钟文姝莫名懂了他所有的未尽言。
年少相识,青梅竹马,他的兜里永远都揣着她喜欢吃的奶糖;
长大相爱,嫁他为妻,他的手一直带着暖意,摸着她的头夸她最棒;
而之后的岁月,他会携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慢慢变老;
或许吵闹,或许为柴米油盐折腰,但至始至终,他们会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不会放开牵着的手。
八三年八月底,钟文敏折腾了一天一夜,生了个哪怕红彤彤也能看宝来眉眼的儿子。
已经出了月子的钟文姝在产房外瞧得真切,李宝来是真的嗷嗷在哭,贺实试图捂他嘴还被咬了一口。
老爷子都没忍住给了他好几下。
秉承着崽子就要一起长大感情才能好的原则,敏姝姐俩很有默契带着各自家属搬回了钟家。
晚上仨崽子跟着自己爸妈住,白天就排排躺抱去给姥姥 \/ 二奶奶。
钟母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些担心俩闺女的婆家有意见,但谁知道这两家对自己那是一个比一个放心。
谢清韵先不说了,单说那李桂花笑得皱纹都多了不少,当即表示自己一点意见没有。
也能理解,胡同这边可比家属区近多了,他们说来就来,再加上八号院人来人往的,可不就钟家最合适。
于是乎,钟家热闹又开始了,小崽子像是比赛似的,只要一个哭了,另外两个准保跟上,哪怕没眼泪也得跟着嚎两声。
再加上敏姝几个也是气人,不仅不哄,还要比较谁生的崽子声音大。
气得钟母要去借老爷子的拐杖。
比起钟文姝的心大,贺实是真的小书然疼进了骨子里,只要他在家,隔几分钟就要去看看闺女睡得好不好。
钟文姝看得啧啧摇头,转头去找敏敏说自己失宠了。
钟文敏正在桌前忙着,头也没抬。
没得到回应的姝姝好奇凑上前,瞧着本子上的字,放轻了声音:“还没写完呢?”
“这才到哪儿?”钟文敏停下笔,抬头伸了个懒腰,“人还活着,那故事就没完。”
“给我看看写了的?”
钟文敏也不介意,把本子翻到第一页,示意她自己看。
钟文姝附身向前,像小时候那样趴在钟文敏的背上,头靠着她的肩膀,一行娟秀的字印入眼帘:
“诶,钟家这事儿到底怎么说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