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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再次抠门,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陛下,药来了。”

闻到药的味道,朱元璋立刻别过头去,看也不去看,“这么烫,让咱咋喝。先放这儿,等着凉下来了,咱再去喝。”

朱允熥把药接过来,汤匙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气,“皇爷爷,等这药凉透了,可就失了效了。孙儿给您吹一吹,您还得把这药给喝了。”

朱元璋咧嘴笑骂道,“狗日的,咱又不是不能动弹了。再说了,还有那么多下人呢,哪需要你来伺候咱。”

嘴上这么说,朱元璋还是张开嘴,喝了一口。

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朱元璋咂咂嘴,“还怪苦哩。”

朱允熥笑道,“下人伺候的,哪有孙儿伺候的好。再说了,良药苦口。这药啊,越是苦些,越能好的快。孙儿还想着,秋天与您一块儿去围猎呢。”

再是一口药去了嘴,朱元璋的脸拧成了一团,“咱要吃块糖。”

朱允熥眼神示意旁边的大狗,后者赶紧的送来一块糖,塞进朱元璋的嘴里。

直到这时候,朱元璋脸上的表情,才算是缓和许多。他重新睁开紧闭的双眼,“大孙啊。”

“孙儿在呢。”

“你去旁边的阁楼里,把你沐叔从云南送来的茶叶给咱拿过来。”

朱允熥一愣,“这事儿,就让旁人去拿呗。孙儿在这儿,还得伺候着您吃药呢。要么,待您吃了药,孙儿再给您去拿。”

“你去吧,旁人去咱不放心。”

话说到这儿,朱允熥虽然心中不解,可还是站起来,把药碗放在一边,“那孙儿去了,这药可得等着孙儿回来,伺候您给喝了。”

关门声响了,朱元璋一下子睁开眼睛,伸手在桌上摸到一个壶。

壶嘴对着自己的嘴,“咕咚咕咚”猛了灌了一大口。

朱元璋用手插嘴,满足的很,“舒坦,这嘴里苦啊,还是得喝酒,吃啥糖也不顶用。”

旁边的大狗看着目瞪口呆,不禁的捂嘴偷笑。

“笑啥笑,人到了年纪,就是好这么一口。”朱元璋不以为意,美滋滋的收起酒壶。

手刚放下时,就又碰到另外一只手。

朱元璋心里咯噔一下,扭头去看,不禁苦笑,“妹子,你咋来了。这门窗,咱看都是关着的呀,你啥时候进来的。”

马皇后把酒壶拍在旁边,冷笑着,“朱重八,你丑不丑啊。这孙子可是刚被你支走,你就急不可耐了。我就不懂了,这酒,有那么好喝嘛。”

“你说你,堂堂大明朝的皇帝,支走孙子,偷偷的喝酒。你传出去了,也不怕天下人笑话你。”

朱元璋立刻坐直,“谁敢笑话咱。”

马皇后也不吃这套,将酒壶重重的摔在一边,“重八,我也不是不给你喝。可太医都说了,能不喝就不喝了。等你病好了,我随便你怎么喝。”

“大狗,把宫里的酒都收起来。打今儿起,没我的懿旨,宫里任何人不得喝酒。”

朱元璋急了,“妹子,你这...”

马皇后不急不躁,“咱们说好的,宫中用度的事归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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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散后,和往常一样,朱元璋回奉天殿看折子。这些天,刚刚入春,国事都堆在了一起。

“皇后娘娘带三殿下去了坤宁宫,今早三殿下也没去上课。皇爷您去上朝时,礼部的董伦,还来了问函。”

不得不承认,朱允炆有一点做的就很好。他和朱元璋一样,远离宦官,几乎是不给宦官任何涉及政治的机会。

伸手去摸,朱允熥倒吸一口凉气,“皇爷爷,您别看了。这个伤口,好的利索。那日,孙儿从马上摔下来,

毛镶从景仁宫里面出来,手上拿着一副镣子。他对着黄狗儿,似笑非笑。同样的,朱允熥刚准备

即便腿脚不利索,黄狗儿在宫里,还是跑的很快。从奉天殿到景仁宫,也并不是很远。

而毛镶,依然在笑。锦衣卫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没有绝对的证据或者圣旨,他们是不会轻易抓人的。

黄狗儿大怒,“毛镶,你快些让开,误了皇爷的大事,你担待不起。皇爷怪罪下来,你我都别想开脱。”

黄狗儿吃痛,再有心中极度的恐惧,竟然吐出了黄绿色胆水。即便这样,黄狗儿还拼命的往景仁宫里蠕动。

朱元璋拍一拍朱允熥的肩膀,“走吧,跟咱一块儿过去。昨晚受了委屈,今儿皇爷爷替你做主,一并讨回来。”

黄狗儿瞬间清醒,他惊恐的看向四周,最后目光放在了朱元璋身上。他爬着过去,抱住朱元璋的脚。

“泄露皇孙行踪,这本是重罪。臣彻查之后,查遍那几日,宫中人等,出宫记录。臣查到,在三殿下出宫,

黄狗儿哭着摇头,他的右脸,肿成了一个包子。说话含糊不清,“皇爷,奴婢这是受人指使啊...”

今早,当朱允熥来奉天殿时,黄狗儿往景仁宫跑,就是要告诉吕氏,朱允熥的行踪。

黄狗儿恶毒的看一眼吕氏,“皇爷,就是她,就是太子嫔。她让奴婢,把三爷的每日去了哪儿,做

朱允熥轻轻摇头,这妇人疯了。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往小了说是惊扰圣驾,往大了说就是欺君。

吕氏有些失神,踉跄着走回去,被朱允炆扶住。这副狼狈的样子,身边的宫女甚至不愿为吕氏端来一个木墩子。

朱允熥嘴角微微勾起,他几年来的表现,让吕氏开始着急。而着急之后,就只能是自乱阵脚。

尤其是听到那两个“斩”字时,吕氏更是浑身一个激灵。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自己六岁的儿子。

父亲死了,丈夫站在她的对面。她只有自己的儿子了,朱允炆似乎成了吕氏此刻唯一的依靠。

吕氏还能活着,最主要是原因,还是因为朱允炆仍然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