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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请。”

徐增寿做出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把常森迎进北平燕王府中。在三位大明塞王中,燕王朱棣的燕王府,排场最小。

府中下人,也都是燕王妃徐氏,从应天府给带到北平的。

这一次主迎宾,常森动一动鼻子,嗅到不一样的味道。

“燕王呢,今儿可是燕王做东。我到了府上,却不见燕王,这是个什么道理。”常森努一努嘴,径直往里走。

桌子上,摆着几盘杭州菜,口味清淡的很。

徐增寿迎着常森和赵思礼两人进屋,替两人抽开板凳,脸上堆着笑,“嗐,燕王稍时便到。您二位知道,三位塞王之中,就属咱们燕王,军务最为繁重。”

“西北是蒙古人,东北是女真人。这两家子,总爱合军一处,这动不动,就带着几万人,到北平边上打草谷。”

常森皱皱眉,看向城门方向,“怎么,鞑子又来了?”

“可不是,不瞒您说,燕王就等着北平增兵到呢。城外,几万百姓,被困在清水河边。这可是大明朝的子民,不能丢着不管呀。”

“您先喝酒,等燕王到了,咱们就动筷子。”说着,徐增寿给常森斟酒。

杯满,徐增寿就把酒壶放在一边,根本不管赵思礼。

从骨子里,徐增寿有些傲气。他虽说是受了罚,却从来没放下过架子。在北平时,也就是在朱棣面前,能收敛一些。平日里,哪怕是自己的姐姐,也没太多的忌讳。

而赵思礼这个小小的兵马指挥,更是入不得徐增寿的眼睛。

赵思礼也不敢言语,直挺挺的坐着。这儿的几个人,就属他最不自在。两只手端放在腿上,双腿也不自觉的抖动。

朱棣风风火火的进来,“各位见谅,孤来晚了。”

猛的站起来时,赵思礼右腿磕到桌子,险些栽一个跟头。被常森扶住,“你急啥,燕王来了,又不是鞑子来了。”

赵思礼苦着脸,“鞑子来了,下官就不急了,抄刀砍他娘的了。”

朱棣拍一拍赵思礼的肩膀,“是条汉子,孤见了父皇,也是心里发颤儿。可到了战场上,看到鞑子,那是丝毫的不怵。”

摘下披风,把随身的佩刀,猛的拍在桌子上,“来啊,把人带上来。送到法场前,也让他吃的饱饱的上路。就算是投胎,也别做个饿死鬼。”

门外,侍卫把一个鞑子,五花大绑带进来。

“叽里呱啦说啥呢,他娘的,狗嘴里说不出人话来。”常森厌恶的看了一眼,对鞑子,他是本能的憎恨。

朱棣却是淡然的很,一筷子一筷子的夹菜,说的漫不经心,“这个鞑子,是北边平章脱尔不花的儿子。孤在去清水河时,就见他带着几个狗羔子,在那儿糟践咱们大明朝的子民。”

筷子停住,扭头去问赵思礼,“赵大人,您说,这个鞑子,该如何处置呢。”

赵思礼正竖着耳朵去听,突然听到朱棣提他的名字。手里的筷子一个哆嗦,掉在地上。

他赶紧弯腰去捡,被徐增寿拦住,“诶诶诶,筷子掉了换一双就是了,燕王问你话呢,你先说。”

赵思礼支支吾吾,“下官觉得,该...”

话说一半,常森打断,“燕王,他就是皇爷放在您身边的一个护卫。平日里,也就和燕王您说说话,打打岔。危急的时候,替您挡挡刀。这种军机要事,哪能问他呀。再说了,您就算问了,他也不敢答呀。”

赵思礼一个机灵,不住的点头,“是是是,下官就是燕王您的一个护卫,哪敢掺和军机大事。”

朱棣和常森对视着,许久才把目光移开,“那成,这倒是孤的不是了。常森说的不错,这军机要事,他插不得嘴。吃吧吃吧,吃完了把这鞑子,丢进法场去。人头,挂于城楼七日。”

饭桌上,气氛缓和许多。朱棣吃的很快,几杯酒下肚,再把面前的菜一扫而空,拂袖起身,“都快些吃,吃完了去大营瞧瞧。”

在军中或是府中,到处都挂着地图。

赵思礼使劲扒拉着几口饭,跟着把筷子放下,又坐的端正。

朱棣回头瞧见,笑着调侃,“你吃嘛,吃饱了先。孤就是让你们动作快些,又没不让你吃。饿瘦了,再到太子那儿告状,说孤不给你吃饭。”

赵思礼抹一抹嘴,也跟着笑,“下官吃好了,在家中时,下官也是吃的不多。这吃多了,要是突然打仗,跑不动。”

再回过头,朱棣不再说话,眉头紧锁看着地图。

两面被包着,北平的境地,着实不好受。现在,全城的补给,海上走不得,陆路又很慢,全都得靠着已经有些不堪用的运河。

“倭寇、鞑子、女真,这些都是大明的心腹之患啊。”朱棣把拳头砸向墙面,“徐增寿,你跟孤出来。”

屋子里只剩常森和赵思礼两人,常森一拳打在赵思礼身上,“你虎啊,燕王问你啥,你就答啥?你一个护卫,怎么敢插嘴军务要事。你只要开口了,燕王就能砍了你!”

赵思礼连连的点头,“下官知错了,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常森又骂了一句,“出来吧,真不晓得,三...”

突然的停嘴,“行了,一块儿跟来吧。无论如何,往后少说话,多做事。燕王毕竟是皇爷的儿子,真出什么事,你还真别指望皇爷能护着你。谁还不护着,自己的儿子啊。”

出了燕王府,府中牵来几匹马,赵思礼腿脚不好,朱棣也命人给他牵了一匹。

临近校场时,就已经能听着震天的杀喊声。赵思礼也心潮澎湃起来,心思飞到校场之内。

腿没伤着之前,他跟着常遇春,一次败仗也没打过。

腿伤了之后,赵思礼就没再上过战场了。那种骨子里刻下的东西,至死也不会变。

“如何,你上去耍上两手?”朱棣握住缰绳,把短刀扔给赵思礼。

赵思礼答应一声,跳下马,握紧短刀。站在队列最前头,跟着一块儿操练。行云的动作,朱棣也暗暗称奇。

“不错嘛,有模有样的。”

常森瞅准机会,在朱棣耳边说了一句,“皇爷的意思就是,让他来挣军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