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文件收起来,柏原绣坐在单人沙发上等到着那位提出见面的客人来到,乔就躲在他沙发后面的阳台上,那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兴致说他想观察他的客人。
这房间数十分钟前发生的事情让柏原绣的荷尔蒙处于极为活跃的状态中,那种潜在的第六感正在顺着他梦寐以求的发展进行着,此时此刻,安拓海的到来更是让柏原绣的精神处于亢奋的状态,他一个人在沙漠中行走太久了。
这世界上哪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把赵香侬认错。
目光淡淡的落在房间门口方向,房间门口用一堵屏风隔起来,呆会他的客人会沿着那道屏风来到他面前。
酒店房间门被打开,有男声轻轻向开门的服务生道谢的声音,房间门轻声被带上之后脚步声轻轻往着他这边走来,有条不紊。
越过那道屏风,安拓海就看到那个叫做柏原绣的男人,那个男人所呈现出来给他第一印象是:这个男人就是穆又恩以前老是挂在口中来地中海喝咖啡的人,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让他们活得肆意随性,当然,这是指在物质上。
“柏先生,你好!”他停在他面前,微笑伸手。
和他礼貌握手之后男人在看他,或许,应该说是在观察他。
几分钟之后叫做柏原绣的男人问安拓海,他来这里见他的目的。
在男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安拓海手伸向了西服的里衬,衬衫的里衬有两样东西是他今天必须交到柏原绣手中的,只是这会身上穿的衣服让他极为不自在,他很少会穿正装。
那位叫做安拓海的男人的动作显得有点笨拙,短短几分钟接触之后安拓海给柏原绣的印象就像他看他照片时所反馈出来的讯息一样,一看就是老实人。
“柏先生,这是你那天去找我太太掉落下来的。”他把从他里衬里掏出来的小物件推到他面前。
柏原绣目光落在桌上的名品上:“你就为了这个特意来到这里的?”
“听说柏先生把我太太当成是另外的一个人?”安拓海反问他。
柏原绣抱着胳膊安静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他脑子里此时此刻走马观花一样在设想着属于发生在安拓海和穆又恩身上各种各样的可能。
“今天我来到这里是想和柏先生说一句话。”他声音诚恳:“请您离开这里吧。”
“原因?”柏原绣冷冷的说,安拓海的话还有他的表现让他大感意外。
“柏先生,我也曾经和你一样把另外一个人看成是我太太,那天,我太太和另外一个人穿着同样颜色的衣服,发型也差不多,我就跟在她后面按照计划中的那样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她一回头我叫又恩,那女人看了我之后说先生你认错人了,女人一开口我就知道我还真的认错人了,她的声音和我的又恩不一样,那时,我觉得特别神奇,我和又恩从小一块长大,我居然会把她给认错。”
“安拓海,你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些什么?”柏原绣没有来由的突然感到烦躁。
“刚刚那些话我所想要告诉柏先生的是,这个世界真有人长得一模一样。”他淡淡的说。
这男人好像从一进来就开始说了一大堆废话,柏原绣手落在电话上想对安拓海下逐客令。
“柏先生,我想你还有必要看一下这个。”安拓海手又再次伸向他西服里衬,这次他推到他面前的是一张照片。
手僵在电话机上,目光僵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熙熙攘攘人潮中,穿着紫罗兰色中袖连衫裙女孩站在广场上对着某一个方向笑,笑容甜美,在她的左边是芝加哥千年广场的地标性建筑云扉雕塑。
赵香侬很喜欢千年广场,她喜欢在日光下看着就像是一滴水银的云扉雕像。
柏原绣目光死死盯着照片上笑容甜美的女孩,手指轻轻的想去触碰那朵笑容,它距离自己太近太近了,他太想她了。
“柏先生,她不是赵香侬,她叫穆又恩,给她拍这张照片是属于我和她的蜜月期,那时我们刚刚结婚,芝加哥是我们的蜜月地,这张照片是我在把另外一位女孩子错认为又恩之前照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或许,柏先生还可以看仔细一点。”
柏原绣有些头昏脑涨,他很想看仔细,可越是看仔细了他心里就越是的慌乱,这是一张很典型的旅游照片,可……
可赵香侬从来不会穿那样随随便便的衣服拍那样的照片,赵香侬有专门的摄影师,她的摄影师总是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把她拍成人们想要看到的样子,参加公益活动时亲切朴素,出席重要场合时大方端庄。
柏原绣目光在照片上游离着,然后无意识的停留子在某一个地方,然后,有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轰然倒塌着。
日当正午,垂直的日光射在云扉雕塑上它又变成了一滴水银,没有被日光照射到的地方有一块阴影,有一个人影站在那块阴影上,那是一个穿着紫罗兰衣服颜色的女人,她半侧着一张脸,即使那张脸被压缩成了那么小的一点,他还是一眼就可以把她认出来,柏原绣呆呆的看着那个站在阴影处的人影,一身叹息响起。
“很神奇对不对,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然后在同一个时间点被拍进照片里。”缓缓的,安拓海手指指向站在阴影处的那个女孩手里拿着的包上:“我是因为这个包才注意到她的,我认错她时她手里拿着的包很漂亮,红色的很俏皮的模样,我那时在想我也给又恩买一个,后来我知道那个包的价钱比我们的蜜月费用还贵上好十几倍,我想我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有能力给又恩买,几个月之后,我在照片中发现原来那时那个和又恩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被我们照进照片里,从芝加哥带回了土耳其。”
柏原绣在发呆。
“关于这一切事情我的妻子并不知道,我没有告诉她,柏先生,你听说过这样一个古老的传说吗?这个传说来自于古埃及,据说古埃及的第一个法老特别喜欢一块玉石,喜欢到不能容忍有除了他之外的人占有它,法老临死前把玉石分成两半,他把自己的鲜血撒在玉石上让手下拿着两块分开的玉石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后来,这个典故变成了一个咒语。”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如果你们这一世彼此不见面便可以相安无事,但一旦见面的话灾难就会来临,我想……”
有重物砸在地上的声响,骤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人和着一声带着神经质的“闭嘴”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发生。
那声“闭嘴”携带的威力让老实的男人果真一句话也不放发出。
柏原绣感觉到自己一定是疯了,疯了才让这个男人在他面前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一段废话,什么?古埃及传说?这个叫做安拓海的男人有病是吧?到底他想要表达些什么?
“你他妈的说了这么多的废话到底想表达些什么?”柏原绣紧紧揪住安拓海的领口,把他从沙发上提起来:“不过不管你想表达些什么,我都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你识相的最好给我马上离开,酒店保安人员已经在来到这里的途中了。”
“柏先生,我了解你,我知道如果换了我是你的话我想也会像你现在这个样子。”他还在喋喋不休着。
真是一个婆婆妈妈的男人,可柏原绣就是被这样一个婆婆妈妈的男人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帝在穆又恩和赵香侬之间选择了赵香侬,所以,我觉得我今天有义务来到这里,我希望我的出现能帮助到你。”
“凭什么是赵香侬而不是穆又恩,凭什么?”柏原绣听到自己大声吼出。
随着这句话从他口腔里吼出,他腿一软,后退,然后,发呆,柏原绣不敢相信刚刚的那句话来自于他。
“好好生活吧,好好的生活这才是对于逝者最好的安慰。”安拓海说。
所有的力气都聚集到了他的拳头上,柏原绣一伸手,聚满力气的拳头狠狠朝着安拓海的脸砸去,最后拳头变成了疾风骤雨。
“叫安拓海吧?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凭什么拿着一张伪造的照片就来到我们面前发表长篇大论,你有什么居心……”柏原绣一边挥拳一边口中不停的重复着。
阳台上冲出了一个人阻止了他挥向安拓海的拳头。
酒店保安进来带走了脸被揍成像猪头的安拓海。
房间一片狼藉,柏原绣跌坐在地上,安拓海带来的那张照片掉落在地上,弯腰乔捡起了地上的照片。
那是一张看起来典型的旅游照片,照片上女孩灿烂的笑容仿佛在告诉着全世界的人,她的心上人此时此刻就站在她面前给她拍照,在女孩的背后另外一个和她穿着同样衣服颜色的女孩也进入了照片的背景。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低头,看着依然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柏原绣,这个疯子,居然说这张照片是伪造的,乔觉得自己这几天一定是着魔了,居然会相信柏原绣口中的所谓第六感。
“柏原,我想,在你的心里其实也知道赵香侬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只是,你心里不愿意接受而已。”
柏原绣说的那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的“凭什么是赵香侬而不是穆又恩,凭什么?”
眼前的人影在柏原绣面前晃动着,散落在地上的文件被捡起收好,打电话订机票,收拾行李,最后,那个人影来到他的面前和他说话。
“柏原,我们明天一起回去。”
柏原绣耳朵自动过滤那句话。
“如果你继续维持这种状态的话,我觉得有必要建议伯父让你接受心理治疗。”
柏原绣裂开嘴,美国佬总是喜欢来这么一套,他没有必要理会他,于是,柏原绣开始任凭着自己的思想漫游,漫游到伊斯坦布尔的白色广场上,那个女人眯起眼睛看她,她和他说了一些话,那些话很清晰,清晰到让柏原绣身体一下子注入了力量,那股力量促使这他冲到乔面前。
然后乔听到柏原绣问出了这么一个荒唐的问题:“乔,你刚刚看到了,安拓海的长相你刚刚看清楚了?”
点头,他躲在阳台上,从他那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位访客。
“你觉得我长得好看还是他长得好看?”柏原绣突然按照他的肩膀。
靠!
“乔,那天,那个女人告诉我她的丈夫长得比我帅,安拓海那种长相属于在路上一抓就一大把的人!我的长相可以把他甩好几条街,可那个女人居然说她的丈夫比我长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