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对黄氏有诸多不满,但平日里家里这些事罗氏很少给外人说道,省的别人看笑话。
今个刚好姜文信有空,她这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了。
“黄氏还在我面前耍心眼,当我不知道她心里的盘算。不就是觉得应安孤身一人来投奔我,瞧不上他身家单薄。她呀,不就是眼红盼姐儿现如今的日子,想给玉芹找个富贵人家。她也不看看玉芹的样子,富贵人家里面是非能少?那里面的弯弯道道,十个玉芹都不够填的。”
出去跑了好些家,姜文信有些累了,这会正躺在床上歇呢,他枕着手臂对罗氏说:“老大媳妇看事太浅了。”
“可不是么,还怨我拦着她,每次盼姐回来,她都恨不得黏盼姐身上。她一个当大嫂的,在小姑子面前做小伏低的,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让盼姐给玉芹说个有钱的。”
姜文信和罗氏有两个儿子,但就姜盼一个女儿,嫁到了县里,日子过的十分舒坦。
每每姜盼回娘家,黄氏点头哈腰的样子,罗氏都不忍直视,哪怕她巴结的对象是罗氏的女儿,但说到底丢的是姜家的人,尤其是当着姑爷的面。
想到这里,罗氏心里更是不自在:“要不是盼姐家的睿哥儿比玉芹小太多了,黄氏呀,估计都盘算着把玉芹嫁给睿哥儿。”
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床,姜文信满脸不虞:“糊涂!”
罗氏没好气地说道:“要不人家都说,娶个好媳妇,三代好子孙。”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虽说当初讨黄氏有些草率,但老大的情况就那样,能挑拣的也有限。”
一提起自家的大儿子,姜文信就有些头疼,“我对老大没多大要求,安安稳稳就行了,不指望他有啥出息,别惹事就成。你平日把老大媳妇多拘拘。”
“不用你说,我都晓得!就差把她拴在裤腰带上了。”
乡下人家不兴休妻和离,除非是败德的大事。
黄氏虽然上不得台面,时不时搞点小动作,但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罗氏心里虽然有些烦厌,但还是盼着她和姜兴好好过日子。毕竟有儿有女的,难不成放着亲娘不要,找个后娘过来磋磨孩子。
再说了,后娘也不好找,成亲讨媳妇都是要花钱的,村里打光棍的可不止一个。
罗氏边想边叹气:“这婚嫁啊,不论男女,都是头等大事啊。所以玉芹的婚事可不敢指望黄氏。应安多好的孩子,虽说不怎么言语。”
半天没等到姜文信回应,罗氏忍不住推了推他:“和你说话呢。”
姜文信眼皮都快耷拉在一起了,又让罗氏一巴掌把他的瞌睡给拍走了:“我劝你歇了这份心思吧。”
“怎的了?”罗氏哼了一声,“莫非你也瞧不上应安?”
“说什么呢。我哪里瞧不上应安。你这人,一天天的,就爱瞎想。”
姜文信很喜欢自家婆娘这个堂外甥侄孙。
“当初可是我要应安一定留家里住的。”
“那还不是他猎了野猪,让你在县令面前都露了脸。”
“说着就胡说了,猎野猪都是之后的事了。”
看着罗氏闷闷不乐的样子,姜文信轻咳了一声:“应安是个有本事的,心里也是有成算的。你要是不想坏了亲戚间的情分,就不要开这个口。唉,不是我贬低自家孙女,她呀,配不上。”
“玉芹这孩子底子不坏,但是......”
罗氏欲言又止,她也知道自家孙女。
姜文信又说到:“出门前,瞧应安的情况好了不少,到底是年轻人啊,底子好。”你觉得那些吃食定什么价格合适?”
罗氏的注意力被转开了,埋怨道:“还说呢,昨个看着真是吓人。等这次好了,我要说说应安,不要老想着去山里。老五家的姜平到现在都还没好呢,一提起这事五弟妹都能愁死。”
她又叮咛了一句:“老头子,你帮应安也留意留意,要是有合适的地,给他置田,总是进山打猎不是个事,饥一顿饱一顿的。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帮衬他一把,他年轻有力气,只要肯干,日子肯定能过起来。”
姜文信一脸无奈,笑着摇头说道:“你呀,一天就是瞎操心,应安的本事你还担心他饿死不成。”
“我就是爱操心,行了吧,我去看锅里焖的鸡汤怎么样了,给应安补一补。”
看着罗氏脚步渐远,姜文信冲她喊了一声:“给我也盛一碗!”
姜文信还没喝上的鸡汤,黄氏已经悄悄给自己盛了一碗,喝掉了,喝完还不忘嘟囔:“明明是一家人,有好吃的还要藏着掖着。一个打秋风的亲戚,吃喝比我这个主家还好,真是没天理了。要什么没什么,哄得老婆子团团转。千万不能让他缠上我们家玉芹,不成,不成。得去找当家的说说这事。”
她在后院找到了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姜兴,一张口就说道:“当家的,你那堂侄子什么时候走啊。”
“这你要去问娘,问我,我怎么知道。”姜兴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药茶,“去给我再添点水。”
黄氏压根没动,有继续说道:“可不能一直让他赖在咱们家,昨个他就差点死在咱们家里。”
“呸呸呸,说什么死啊,也不知道避讳。”
姜兴没好气地瞪了黄氏一眼,他因体弱,对生死其实在意。
昨个程应安那架势,搞得他心慌慌的,今个赶紧就把之前去庙里老和尚给他开的药茶拿出来泡了。
这会自家这个婆娘张口就提死字,真是,太不讲究。
拍了拍胸口,姜兴后怕道:“这天灵山啊,太邪门了,姜平哥才出事了没多久,昨个程应安又出事了,我本来还想去山里转转,排排身体的浊气,幸好没去。对,我要避着点。”
姜兴不接她的话, 黄氏干着急:“所以啊,我觉得晦气,都见血了。可不能给咱们家招惹什么祸患啊,还是让他别在家里住了。”
黄氏知道姜兴最在意这些了,故意这般说。最好让姜兴闹起来把程应安那小子赶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