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家里的人,自然不知道姜安、胡氏几人摆摊还发生了如此波折的事,就连姜婆子都没有功夫担心。
因为姜家院子一改往日的平静,人来人往的,分外的热闹。
有些人是来送鸡蛋的,还有十个巧手的姑娘和年轻媳妇,她们则是叶氏昨天筛选过给绢花作坊招的人。
她们昨个听了叶氏的话,个个都乐意来干活,有的恨不得当时就跟叶氏过来,有的甚至激动的哭了。
虽然叶氏有言在先,说在姜家绢花作坊干活是要考核的,不一定来了就能留下。
但能有这样一个机会,这些人都是开心的,个个都卯足了劲,要好好表现,争取能通过考核,长久地在姜家的作坊干活,哪怕一天赚上二三文都是好的。
要知道每天三文的话,一个月就能攒下九十文,一年下来就能赚一两多银子呢。
别小瞧一两银子,这乡下人家只靠种田也就是将将过活而已。
地里的收成除了自家吃,还要交赋税,一年下来压根就没多少结余,这还是年景好的时候。
要是欠收的话,肚子都未必填的饱。
所以勤快的人家,都会想办法养养猪、养养鸡,或去山里挖点野味之类的,想尽一切办法赚点钱。
可是能赚钱的路子毕竟有限,也不是每家都有银钱买猪仔。
像农闲时节,男人家出门找短工都不一定能找到,更不用说女人家了。
现在不用出门,就在自家村子里,抬抬脚几步路的功夫,只要做得好,就能挣到钱。
何况叶氏说了,只要活计好,速度快,一天下来赚的钱未必比男人家做短工少。
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哟!
所以今天一个个都来的很早,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不同于姜可意当时教她俩的样子,叶氏和姜芳给这些人并没有演示所有的流程。
这些人本来就是叶氏精挑细选的,她又和姜芳商量了,重要的环节自然要保密,由她俩亲自做。
剩余的环节,招来的这些人,每个人只能学其中的一个环节,到时候学成后分开做工。
这样子即使她们私下交流,也未必能拼凑出做绢花的全貌。
再加上签契约,尽最大程度保证不泄密。
所以今个叶氏和姜芳并没有正式教她们,而是由姜芳简单给这些人介绍情况。
结果叶氏和姜芳都忘了收鸡蛋这茬事,这两拨人就撞到了一起。
那些送鸡蛋的婆子、媳妇自然也好奇,和姜婆子聊着家常,但是话题不由自主地就拐到了绢花作坊这里了。
“哎呦呦,好俊的活计,好巧的手啊,最难得的是这份心思。我说嫂子,你家阿芳这手是怎么长的呀,和她一比,我家那个不省心丫头呀,两只手就跟棒槌一样。”
说话的是范婆子,她和姜婆子年岁相仿,俩人是同一个村的,自小一起长大的,后来又都嫁到了灵山村,俩人之 间向来亲厚。
有了收鸡蛋这个事,姜婆子自然照顾她一些。她家也有个小女儿,比姜芳还大一点,不过手不太巧,所以叶氏自然就没考虑她家女儿。
这会她看见姜芳手里拿的绢花,满口夸着:“阿芳,给婶子说说,你做的这是什么呀?我一会回去可要给我家里那个不成器的丫头说道说道,让她把手上的功夫好好练一练。”
自有人附和范婆子的话:“早知道阿芳有一双巧手,却不知道她做的这活计看起来和真花一般啊。”
姜芳是个性子冷的,听了这些话,只是勾了勾嘴角:“婶子过奖了,我可不敢当。”
有的人甚至想上手摸一摸,姜芳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范婆子看着姜芳不愿多说,很有眼色地说道:“好了,好了,别一个想上手摸了, 咱们都是整日里下地洗衣,喂猪拔草的,做惯了粗活,手上都是倒刺。这可是金贵玩意,要是勾了丝跑了线的,你们给赔不赔啊?”
一听范婆子这话,哪个还敢摸啊,自然把手缩回去了。不过那夸赞地话就跟不要钱似的,一句一句地往外冒。
“好了,好了,你们越说越夸张,阿芳该翘尾巴了。
姜婆子听了后心里都乐开了花,但好在没被这些话搞得晕晕乎乎,仍是一副谦虚的样子。
“再说了,这绢花也不是她想出来的。”
范婆子很是惊讶:“那是老姐姐你想的?”
“你可真会抬举我。”姜婆子摆了摆手,“是大丫,她瞎折腾,没成想拿到县里去那绣铺的掌柜居然就给看上了,刚好老三媳妇和芳儿闲来也没什么事情,就跟着一起做做。”
刚刚姜婆子还谦虚呢,但是说着说着口气中难掩骄傲,甚至带上了一丝炫耀。
乡下姑娘做针线活贴补家用,甚至给自己攒嫁妆的都有。
但像姜可意这样,让绣铺老板高看一眼的,有多少活计要多少的,那绝对是少有!
“原来是阿意啊!”众人啧啧称奇。
范婆子更是捧场:“阿意这孩子,可真是能干啊。模样长得俊不说,手还这般地巧。”
姜婆子笑得合不拢嘴:“大丫确实是个好的,说句大实话,我养的两个女儿都比不上她呦。”
姜可意退婚的事村里人可没少说闲话,姜婆子是个好强的人,心里自是憋着一股火,但她又不可能逢人去辩说,怕越描越黑。
今个是碰巧了,她就特意把姜可意推出来,让众人知晓自家的孙女是个有能耐的。
“婶子你这就谦虚了。”
“是啊,老姐姐,要说教养孩子这事,谁能比得上姜五哥和你啊。儿子媳妇勤快孝顺,孙女孙子乖巧懂事,一家子和和睦睦的!看的我真的是羡慕死了!”
“可不是嘛,听说安兄弟几个在县里的生意也特别好呢。”
院子里的人都羡慕地看着姜婆子,叶氏和姜芳。
幸亏姜婆子头脑清楚,财路外露这个道理她自然知道。
没有直接告诉这些人绢花作坊和吃食摊子能赚多少钱,否则这些羡慕说不得都变成嫉妒了。
她反倒是诉起了苦:“就是些辛苦钱而已,还不是逼得没法子了,我家老大那情况你们也知道,那看病的钱和流水一样地花出去了,人还不见好,我一天天愁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