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了一个上午的念头落空了。
“这样啊。结清了好,结清了好,就不欠人家的。你一个小女娃出门去做生意,本来就不容易。”
姜老头还是第一时间担心姜可意因此事自责,赶紧安慰道。
“咱们大丫,还是个孩子呢。本来这些事就不是你该操心的。是我们这些当大人的不中用,让你整天奔波。”
姜婆子强撑着笑颜说道:“你阿爷说得对。大丫还只是个孩子呢!一大早就出门,累了吧?”
姜可意对着一个劲安慰自己的姜老头和姜婆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累。
气氛突然就冷凝下来,众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老头率先打破了沉默:“好了,去张罗午饭吧。饭总得吃。”
胡氏、高氏赶紧应道,没多久叶氏抱着四墩回来了。把四墩交给姜婆子后,就匆匆去厨下帮忙了。
其实往年春耕一结束,姜家三兄弟都会出门去找短工做的。
多是干苦力,到粮食铺子扛袋子,或者挖窖子之类的。
自己带上干粮,在铺子里喝口热水,按天结算,一天能赚上十五文。
只不过今年家里的事就没断过,再加上绢花作坊刚起步,姜安和姜福都没顾得上出去呢,谁承想又要征劳役了。
妯娌三人手脚麻利地做好了饭,可是一家子都没有什么胃口。
碗筷还没放下呢,就见着姜安和姜福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姜婆子看俩人这样子,心里估摸着可能没找到活,脸色变得有点沉重。
“没找到活计么?”还没等俩人歇口气,姜婆子就急急问道,“镇上没找到的话,下响去县上也看看。”
“爹,娘,我和老三,去镇上和县上都找了,没找到。”
“镇上、县上都没得活计,你不会是做了什么,把铺子里的管事给得罪了吧?”听了姜安的话,胡氏的声音都高了一度。
“你胡扯啥呢。我和老三出门在外从来都是小心的,爹不是老嘱咐我们和气生财。见了那些管事,掌柜的,我们哥俩都是赔笑脸的。”
听了姜安的话,姜老头习惯性地朝腰间摸了摸,没有摸到烟丝。把烟锅在凳子腿上敲了敲,自家儿子自己知道,家里这几个都不是生事的。
姜老头耐心问道:“那这是怎的了?镇上不说,县上居然也找不到活计?”
姜婆子则催促着:“到底咋回事,快说,别让我们悬心。”
“哎,别提了。”老三姜福把拳头在桌子上捶了锤,细细和家里人说来。
今年也不知道咋回事,从北边来了不少人,说是那边去年遭了灾,怕今年收成也不好,就出来找工干。
这群人是结伴而行的,他们把工价压的低,一天只要十二文钱。
因着离家远,每天也不用来回,给主家应承每天可以多干一会。
铺子都是招短工,和这些干活的人也没有多大交情。
现在一天一个壮劳力,足足少要三文钱,每天要省下不少呢。
铺子老板只要不是个傻的,用脚趾头都知道雇谁。
搞得周边村子找短工的人一下子没有了竞争力。
活计就那些,别人已经干了,姜安和姜福这些人自然就没得干了。
听完姜家老三说的,一家子人心情都变得有点低落了。
“不行,再去别处找找,看还有其他活计么。”叶氏试探问道。
“能去哪里找啊?让那群人搞得别说咱们村了,隔壁村的也没找到活计。总不能去府城吧?”
“找不到就算了,也不用去找了。”
姜婆子蹙着眉头说道:“老头子,你说的这是啥话。不找咋行?”
看着姜婆子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姜可意开口说道:“阿爷,阿奶,我们几个人可以加紧做绢花,基本上十天左右的话,就可以把这笔钱给凑出来的。
“都来不及了,后天就得出发。村长今天都通知让各家要服劳役的人收拾东西呢。”
“这么急?后天就出发?”
连向来不多话的叶氏都忍不住抱怨:“今个才通知,后天就要去,这是阎王殿店里的小鬼来催命么”
姜婆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呸呸呸,你说的这是什么晦气话。”
无论谁去,都是她儿子。叶氏说催命,这不是咒人呢嘛。
其实叶氏完全没那个意思。
四墩还是个奶娃娃,她实在不舍得姜福去服役,怕有个好歹。
她娘家隔壁的,当时就是冬天服役,天寒地冻地干了一个月,回来就病了,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也没养过来,到底没把人留住。
这次虽说服的不是冬役,但好受不到哪里去。
“好了,都别吵吵了。听村长的意思,别说咱们村了,周边村的人都怨着呢。可这是府城大老爷决定的事,就是县太爷也没办法。”
“爹,这次到底什么情况啊?”姜安听得都有点晕乎了。
上午刚听说了要征劳役,什么都还没搞清楚呢,就被老娘打发出去了。
“一户抽一丁,一个月的时间。不过这次是修水利,时间虽只有一个月,但是活计重而且征得急,要是找人替的话,得一两半的银子。”
“往常一个月不都是一两吗?”
“就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要这么多?”
姜老头去了半个上午,在村长那里打听到不少内幕消息。
也多亏了上次村长家那堂外甥孙子捉到野猪,县里来通知的衙役才给透露的。
“因府城那边察觉到堤坝有些问题,现在不修的话,到时候夏季出了茬子,大家都得遭殃。这次是直接交钱给官府,再由官府出钱雇人服役。和咱们之前自己找人替还不太一样。”
听了姜老头这番话,姜福一脸地愤愤不平:“ 难怪要这么多?
姜老头闭了闭眼睛说道:“好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就是县老爷都没办法,何况我们这些人。”
“老头子,那这怎么办啊?家里这会子实在是凑不出这么多钱。”
姜婆子脸上的纹路看起来更深了。
“难不成只能出人去了?”
姜老头把空烟锅塞到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一时没有说话。
胡氏和叶氏在一旁十分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