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意打开屋门,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不少人,乌泱泱的,都快把院子填满了。
吵得挺凶的,倒是没动手,只是在打嘴仗。
“退婚?你们王家人嘴皮子上下一碰,说退就退,当我们姜家人好欺负。”
姜可意看见姜家阿奶白氏真的是气势十足,不愧是在自家主场,越说越激动。
“当初,是你们家老王头巴巴地差媒人一趟一趟的来我们家,说要结亲。现在又要退亲,当我们姜家是什么?菜市场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王浩奶奶麻氏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姜家阿奶话音还没落,她就嚷嚷道,“姜婆子,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我们想结亲,现在我们不想结了,要退亲。”
“你王家也算是耕读之家,把儿孙的亲事当什么?过家家呀?”一个姑娘脆生生回了王麻氏一句。
姜可意的目光落在那姑娘身上,她站在姜婆子旁边,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首饰,就头上插了根木钗。
正是最美好的年岁,一身土布衣衫掩不住明眸皓齿。
大大方方的站着,一点也不拘谨,不像一般的姑娘,见了外人总爱低头或者话都不敢说。
按照脑子里的记忆,姜可意迅速对上号了。
她是姜芳,比姜可意只大一岁,却整整高了一辈,是姜可意的小姑姑。
因是小女儿,姜婆子和姜老头一向宠着。
这会子,当着众人的面,被姜芳一个还没出阁的小丫头片子给抢白了,王浩奶奶脸色立马不好看了,瞪着姜芳。
“呵,你倒是没说错,我们浩儿是读书的人,所以这婚事更是要慎重,以前是我们家老头子瞎了眼,才要和你们家结亲。”
眼看着王麻氏瞪自己的闺女,姜婆子忍不住讥讽地说道,“以前老王头活着的时候,你在他跟前屁都不敢放一个。他死了还不到一年,你也不怕他晚上回来找你,看看到底是谁瞎了眼,糊了心。”
“姜婆子,你别和我扯东扯西,婚书和下定礼拿来,我们浩儿是不可能娶你大孙女的。”
刚好看见姜可意从屋里走到院子来,王浩奶奶撇撇嘴又继续说道,“你大孙女失了贞洁,还想让我们浩儿当冤大头,做什么青天大梦呢。”
听到这句,姜可意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恶毒的婆子,茅坑里点灯,找死!
这个时代说人失了贞洁,不就是逼人去死!
姜可意也不想压着火气,顺手端起井边放着的水盆,看准了就朝这个刁婆子泼去。
“死丫头,你发什么疯?”
“王家阿奶,您没事吧,看见我泼水,您怎么不躲着点啊!”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都静下来了,院子里的人都快惊掉了下巴,都以为姜可意被退婚这事刺激到了。
她怎么会给王婆子身上泼水啊?
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她可不是这样大胆的人呀?
整个灵山村的人都知道姜家的可意,秉性温柔,行事软糯。
柔糯到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偏偏她还都不计较。
说好听点是女儿家柔顺,其实就是一枚忍者神龟!
姜可意直接忽略掉其他人惊讶的样子。
看着王婆子衣衫湿哒哒,一身狼狈的样子,她真想仰头大笑。
痛快!
自从王浩去年过了县试,成了童生。这刁婆子眼睛里就长头顶上了,恨不得在村里横着走。
平日装的跟县太爷他奶奶似的,拽的跟丞相他亲妈一样,觉得自家的门槛都比别人家的高多了,想着人人都应该来奉承她。
更是爱在姜家人面前摆谱,前身见了这刁婆子,从来都是小心加小心,头就差埋到咯吱窝去了,话都不敢说。
她可不惯着这刁婆子。
从今天开始,谁爱忍,忍去。反正她是不愿意忍了!
王家要是还敢把她当软包子捏,她绝对不会客气。
“你,”王婆子气的浑身发抖,“你个失了贞洁的死丫头,还敢出来招摇过市,我要是你,就找个犄角旮旯自我了断了,省得丢人现眼!”
这刁婆子,还来劲了,嘴巴这么恶毒,真的是屎壳郎打哈欠,一张臭嘴。
难怪前身会上吊,就算没被退婚,嫁到王家,有这样的太婆婆,迟早也被逼死。
姜可意这会啥都不想,只想扑上去,揍这刁婆子一顿。
这会要是有人给她讲什么要尊老,她就一起揍。
“放你娘的狗屁,王麻子你再说一遍试试,信不信老娘打得你满地找牙。”
姜可意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姜婆子抢先一步了。
只见姜婆子舞着扫帚,直接往王婆子身上招呼,“我让你满嘴喷粪,让你满嘴喷粪。”
姜婆子恨不得一口生吞了王婆子。
那扫帚抡过,扬起尘土,夹着怒气,一下比一下用劲,打的王婆子东躲西藏,“你才失了贞洁,你全家才失了贞洁。”
王婆子身上又是水,又是土,好不狼狈。
趁空赶紧蹿到自己儿子王立身后,掐着王立的胳膊喊着,“你是死人么,没看见老娘我被别人打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有屁用......”
“姜大娘,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呀!”
“是谁不会好好说话,是这个王麻子,脸长了满脸麻子,心也是黑透了,”姜婆子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泼妇,虽气得慌,但还是停下来了。
姜可意上前抚着自家阿奶的后背,轻声缓缓说道,“阿奶犯不着为了这点子小事生气,不就是要退婚么,退!”
干嘛不退,又不是嫌自己命长,非要和这样的人家纠缠。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人又是一片安静,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看向姜可意。
姜可意的阿娘——高氏更是带着哭腔急急喊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快快给你王家阿奶赔不是,然后回房去思过。”
“娘,看您这话说的,王家阿奶是什么人啊,未来官老爷的奶奶,以后的老封君,怎么会在意这种芝麻小事。”
姜可意朝王婆子行了个礼,又似笑非笑地说,“王家阿奶,您放心,刚那水可不是洗脚水,我也是没看见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哼,那确实不是洗脚水,只不过是三婶子家的奶娃娃拉臭臭了,给娃娃洗屁屁的水而已,还没来得及倒掉,刚刚好就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