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道上,一匹骏马疾驰而过,行人纷纷躲让,过后无不驻足议论纷纭。
柳云暮出来太急,甚至连大氅都没来得及披,寒风吹在脸上如有刀片划过,不过他现在丝毫顾不得这些,只想快点,再快点……
“云暮,怎么了?”
柳云暮对梁月柠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说话,然后轻声朝门口走去。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在门外偷听的蒙面人不禁屏住了呼吸,随后果断调转方向躲进竹林。
他有命令在身,里面这个男人他是万不能动手伤害的,但那个女人……他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盯上猎物吐着信子的毒蛇般瘆人。
柳云暮的身体紧紧贴着墙壁,他从袖中将黑耀拿了出来,可门外分明连一点气息都察觉不到,他皱了皱眉,刚才分明有声音,他绝不可能听错。
可当他出去时,门外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响。
梁月柠此时也走了出来,面露凝重,问:“云暮,发生什么事了?”
柳云暮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没什么,大概是我太紧张听错了,夫人,我们进去吧,外面风有些大。”
梁月柠点了下头,笑了笑,“好。”
就是现在!
“唰”利刃划破空气,柳云暮将手中的黑耀狠狠掷向身后,射进竹林一角。
方才他就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身后偷窥,果不其然,黑耀沾有血被扔在了地上,地面上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柳云暮皱紧眉,二话不说沿着血迹往竹林深处追去,就连梁月柠在后面叫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
不多时,柳云暮便追到了那人,只见他正趴在地上痛苦地呕血,止都止不住,胳膊上被划破的那道口子还在慢慢渗出黑血。
那男子明显也意识到了:匕首上有毒!
柳云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问:“说!谁派你来的?”
男子瞪着他,咬紧牙关默不作答。
柳云暮蹲下身子拽起他的衣领,将黑耀架在他脖子上,眯了眯眼睛,“你应该知道这把匕首是有毒的吧?想活命的话就说出你背后之人!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那名男子用力咬了下牙关,柳云暮见状暗道不好,便立刻去抓他的下巴,但还是为时已晚,一丝殷红从他嘴角溢出,他竟然咬破了嘴里暗藏的毒药自尽了!
柳云暮狠狠松开他。
到底是谁派来的?这个人还有没有同伙?若是有,他们都听见看见了什么?夫人可被他们发现了?
诸多问题争先恐后的萦绕在他脑海中,使他愈发焦躁不安。
柳云暮擦了擦黑耀上的血,正想将匕首收回鞘中回去的时候,他低头忽然瞥见了那名男子腰间剑柄上的图案,不觉睁大了双眼。
是他!
柳云暮回去的时候,梁月柠正往竹林这边来,应该是想进去找他的。
“夫人,对不起。”
梁月柠连忙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了几下,满脸担忧地问:“云暮,你没事吧?可有受伤?方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地上有血,你——”
柳云暮歉疚地说:“夫人,我没有受伤,那血不是我的,对不起。”
梁月柠愣了一下,“云暮,你为什么跟我道歉?”
“我……夫人,都怪我……”
梁月柠转身望了一眼那座小院,眼眸中说不清是释然还是沉重,叹道:“这里是被人发现了吗?”
“对不起……”
“云暮,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这没什么的,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竟来得这样快。”
梁月柠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背,“孩子,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您说,只要我办得到,一定在所不辞。”
“你能带我回侯府吗?我想见一见秋白,二十多年了,我从来没见过他,我实在是太想他了,我……”
“可是陈伯说——”
“我明白你的忧虑,只是那个人若是知道我还活着,他绝对不会放过正嵘,秋白很可能也会陷入危险,我要亲手了解我与他之间的恩怨!”
柳云暮眼中有泪光闪烁,他急道:“夫人!”
“云暮,带我去见见秋白吧!算我求你了!他是我的孩子啊!”
良久,柳云暮点点头,哽咽地应道:“好。”
她这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回去,谁能想到,母子两人的第一面竟也是最后一面……
“吁~”
柳云暮赶到马场后勒紧马绳,快速翻身下马,直接拿出沈秋白的腰牌对门口的守卫道:“带我去见小侯爷!”
门口的守卫彼此对视一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恭敬道:“公子,这边请。”
马场里。
沈秋白刚跟何行知与许清云比完一场,三人皆是满头大汗,正靠在栏杆旁休息。
何行知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抹了把嘴,“清云,说实话,你刚才是不是给秋白放水了?不然这几场为什么都是我们俩输?你以前的水平可不这样!”
许清云擦了擦汗,笑道:“谁放水了?你自己比不过他,就开始说我是吧?有本事你再上场跟他比去!秋白你……秋白?”
沈秋白回过神,“嗯?怎么了?”
许清云奇道:“你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只是右眼一直跳个不停,胸口也很闷,不知道怎么回事。”
何行知:“你少来了,刚才赢那么多场,还胸口闷?该胸口闷的明明是我俩好吗?待会别忘了请客吃饭啊!”
沈秋白笑着摇摇头,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了杯茶,“知道了。”
这时的许清云却惊呼了一声:“柳公子?”
沈秋白喝了口茶,笑道:“我们家柳云暮在家呢,他不去。”
许清云扭头看他,“不是,柳公子来了。”
“啊?”
沈秋白转身看去,只见柳云暮大步朝他们走来。
他迎上去,不禁哂笑一声:“你不是不来吗?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柳云暮眼神十分复杂,眸中似乎还隐藏着浓重的哀伤,他抓着沈秋白的手腕就往外走,甚至都来不及和旁边的那两人打声招呼,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沈秋白,快跟我走,不然来不及了!”
“怎么了?”
柳云暮不答,只是拉着他的那只手力气很大。
身后响起何行知的问喊声:“欸?这就走啦?”
沈秋白虽然有些懵,但还是老实跟着走了,走之前留给两人一个挥了挥手的背影。
许清云:“……”
何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