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榆和齐春花分开回到家,东屋的窗棂已经漆黑一片。
为免吵到年氏几人,柳榆便没从堂屋进去,只从西屋直通外面的门进去。
屋里漆黑一片,柳榆摸黑走向炕。
“怎回来这般晚!”
“被我吵醒了!”
柳榆放轻声音,坐在炕上开始脱衣。
“锅里焊的水我方才又添了两把柴,你去端一盆来,好歹洗漱一下,干干净净睡下才解乏。”
长生的声音因为困倦,带着些慵懒。
柳榆听的心头痒痒的,也不欲拖沓,忙就去灶房端水洗漱。
锅里的水果如长生说的一般,温温热热,洗脸洗手正好。
最后又随便泡一下脚,刚躺进被褥里,长生的手就伸过来,细细密密抚着柳榆的腰肢,头也蹭过来,吻如雨点落在柳榆颈间耳侧。
两人许久没有亲密,长生难得主动,柳榆巴不得。
以更热情的姿态迎击。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后,两人俱都一层薄汗。
果然是春天了!
柳榆摸着手底下长生细滑的后背,不无感慨。
“晚上村里是不是谁家吵架了,隐隐约约只觉吵闹,便又听不真切吵嚷些甚!”
长生把掀在一旁的盖被捞过来,把柳榆那边的被角也细细掖好,随口道。
柳榆有些微微愣,他们这处宅子离村里有些距离,又有竹林树木的遮挡,听不大真切倒是真的。
想了想,柳榆还是把今儿田富贵家里发生的事儿据实以告。
左右这事儿也瞒不住,这样大的事儿,又是卖地,又是分家,又是卖闺女,还把儿子儿夫郎赶出家门,明儿一早,定是传的满天飞。
谁家少只鸡,村里人都能议论几天。
更遑论这样的大事,村里人平日也没个消遣,不得说上十天半月。
柳榆并无偏颇,只把眼睛看到的,一一复述出来。
末了叹一口气道:“听当时在那儿的伯娘婶子们嘀咕,这三十两银子压根不是为给水三妹还债,是为给长寿还赌债。”
说完,又拧着眉头,道:“说来也怪,他家今儿这样大的事,竟是也没见他出来,也不知是在屋里,还是不在家!”
长生却是不关心长寿如何,只是沉默的想被田富贵随意许人的秀秀。
说的好听是许人,其实也就是卖出去了,他在田家时,人人漠视他,只有这个姑娘,偶尔会偷偷分一块她碗里的肉与他。
虽是骨头缝里的肉,但比肉香更能让他惦记的,是那份得到一块肉的暖意。
“周寡妇人如何!”
黑暗里,长生的声音略带些不安。
他盼着秀秀能如自己一般,得遇良人,从此后都安安稳稳。
他和周寡妇甚少有交集,便是见到,因着差着年岁,周寡妇又是寡妇,她一向爱惜名声,并不与村里的汉子们说话。
长生对她知之甚少。
“有些泼辣,人干活利索,言行爽利,是个勤快人!”
柳榆和周寡妇不熟,听长生问起周寡妇,便知他担忧秀秀,也不隐瞒,只搜罗平日听到的,大家对周寡妇的评价,慢慢说与长生听。
“说起来,冬生大哥临走时还让咱们照看铁头养竹鼠,咱们一向忙,竟是都没登门看一眼!”
“这两日也有些空闲,咱们挑着时间,也去探上一探,将来见到冬生大哥,也有话说!”
长生耳边听着柳榆的絮叨,心里微暖,一手覆上柳榆的手,道:“咱们只去看铁头竹鼠养的如何,不管其他!”
他如今已是柳家人,自当把柳家的人事放在第一位,长生暗暗告诫自己一番,心仿佛都放平不少。
二日一早,柳榆两个起身时,果见年氏和柳梅香看着长生欲言又止。
柳榆只装看不见,几人囫囵吃过一餐早饭,喂一回鸡仔猪崽,就各忙各事了!
柳福生扛着铁锹锄头,去了后院,整理小菜园。
残冬的冷意一天天消退,天气越发的暖和。
这会儿正是种各种菜苗的好时候,便是夜间也不降冻打霜,秧苗种下,不会担忧夜间冻死。
把地窖里约摸百十多斤红薯运上去,留待柳福生育种,年氏拔了家里种的几种菜秧苗,放进篮子里,自去村里找别家去换家里没有的秧苗。
柳榆又去看一回竹鼠,仔细喂过一回,公鼠也罢了,左不过拿来配种,柳榆就觉有些多。
母竹鼠肚腹比起前些日子越发的圆润起来,便是皮毛都好像又油亮一些。
“阿奶说这些竹鼠,约摸到四月底就能生产!”
柳梅香经过柴房门口,见他瞧的入神,不由道。
“四月底生产吗…”柳榆喃喃两句,掐指一算,竟是不足两月。
想到两个月后,自家就能有许多小竹鼠崽子,柳榆满是期待。
“大姐,我和长生去里围子一趟,冬生大哥临走时交代过,让咱们照看下铁头养竹鼠,咱家这一向忙乱,竟是一直抽不开身。”
今儿天色正好,柳榆也不欲拖延,且确如他说的一般,李冬生特特交代他们照看铁头,如今走这一趟,也是应该。
李冬生这个名字许久没听到了,乍一听见,柳梅香便有些怔神,扯开一记笑道:“那你俩快去吧,可以和铁头多交流一下心得,有些自己也拿不准的,宁肯露个怯,也莫要乱出主意。”
柳梅香说完,便催二人快去。
长生心细,见柳梅香面色有异,便又想到他送吃食去李家时,最后见到的那个不同于寻常的李冬生。
看着柳梅香去后院菜园的背影,眼里愈发的狐疑。
李冬生对大姐的心思他已尽知,看大姐方才的模样,也是可疑的很。
侧头看一眼身旁的夫郎,见他甚事不知的坦荡模样,也就掩下心里的猜测。
左右这事儿也不是自己能过问的。
“你自个去吧,秀秀刚到李家,你去还可说是冬生大哥所托,我若去,周寡妇不定怎么多心,别再以为咱们是为给秀秀撑场子的,秀秀刚到他家,怕是锅灶都没摸熟,还是少生些事端吧!”
长生在临出门前,细细想一遍,又觉不妥。
“你只消看秀秀精神如何,别的不要多问。”
远近亲疏这个道理,长生还是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