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榆听到这,心中一动。
闫氏这老虔婆无利不起早。
对自己的亲孙女尚且这般苛刻,柳榆才不信她能好心肠给别人养孩子。
“大姐,这俩孩子多大了!”
“闺女大些,今年该有十四岁了,哥儿小一岁,也有十三了。”
柳梅香不知柳榆问这作甚,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说着说着她就反应过来。
“阿榆,你是说吴平他娘意不在姜慧心,是瞅准了两个娃儿!”
柳梅香并不蠢笨,稍稍一想便也明白。
小雪今年七岁,二房最大的吴成学今年十岁,往常在家里,闫氏时不时就拿小雪是个女孩家说事,言语之中对孩子的安排也是寻个有钱人,到时多换些彩礼给兄长娶媳妇。
若说她为着这两笔彩礼,倒是很有可能。
柳梅香摸着怀里闺女细软的头发,心头一片寒意,小雪生在二月底,出生那日下了场桃花雪。
闫氏只觉这孩子是个没福气的,名字也不愿费心取,只叫小雪,二房两个小汉子的名字,却都是掏了银钱请隔壁村的秀才取得名字。
小雪在吴家活的战战兢兢,除了自己,再无人把她放在心上,回望自己这一生,恍若无根的浮萍,年少时听从老爹之命嫁入吴家。
十六七岁嫁入吴家,磋磨几年仅得一女,如今的自己已经二十八岁,娘家回不去,婆家也不是好归处。
将到而立之年,说不定还要落个无子休弃的名头,真是悲哀。
“娘,我怕!”
小雪已经能听懂话,方才两个舅舅说阿奶家里不要娘亲,要娶表姑做新妇,她姓吴,娘定然带不走自己。
想到以后要在后娘奶奶手里讨生活,小雪小小的身子忍不住颤栗起来。
小雪低低的压抑的抽泣声仿若一记重锤,重重砸在柳梅香心上,她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抱紧小雪,语带安抚。
“乖,不怕,娘永远不会离开你。”
小雪还这么小,这世间谁人再好,她都不放心把小雪交托给旁人,小雪还需要自己,自己就不能倒。
只有她这个当娘的立起来,小雪才能伸直胳膊腿,挺直脊背,不活的窝窝囊囊,连哭笑都不敢。
既然退让会让人无路可走,那么就去面对吧!
“阿爷,阿奶,长生,阿榆,我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柳梅香眼里泛着光,眼神却是坚毅的,她抚了抚小雪的背脊,缓缓道:“我想请你们帮我照看几天小雪,明儿我回家一趟……”
“不行,吴家那老虔婆立誓要换新妇,焉知你回去她怎么磋磨你,万一起了坏心,岂不是挖我老婆子的心肝!”
年氏不等柳梅香说完,便直接拒绝。
“阿奶你听我说,这事儿着急的不是我,他们若是想随意打发我,可没这么容易,小雪这孩子我是一定带走的,我只管在家慢慢陪他们耗着就成!”
柳梅香想的明白,左右自个也不急着二嫁,自个有的是耐心。
姜慧心却是未必愿意婚事一直不明不白的拖着,且两慧心的大闺女已经十四,翻过年就是十五,正月二月正是里寻摸人家的时候。
急的该是着急收彩礼的闫氏才是。
当然,这些事儿的前提得是事实就是他们猜的那样,闫氏真打算聘姜慧心做长媳,又贪图人俩孩子的彩礼。
柳福生和年氏的面上仍带着犹疑不定。
“阿爷阿奶,听大姐的吧!”
柳榆沉思良久,心里轻叹口气,遂接着道:“大姐放心,小雪在咱们家里必受不了委屈。”
“从明日起,我会一天一趟去吴家不能看看大姐,直到大姐归家。”
“谢谢,大姐谢谢你。”柳梅香眉眼弯起,眼睛里的光也变得细碎,只有微红的眼圈透露心里的激动。
“要不要告诉你爹娘!”
年氏也没更好的法子,遂接受柳梅香的提议,不过有柳榆天天跑去一趟,心里也着实放心不少。
“不用了,等事儿定下来再说!”柳梅香的面色再次变得平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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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照旧天不亮三人起身,直折腾到天光将亮,才把所有的饼胚做完。
柳梅香并不耽搁,和柳榆二人一道前行,今儿上章镇背集,三人便一路同行。
走到某条岔路口时,三人分开,柳榆和长生还要继续往前,经双桥再去箭头。
“好啦,你们路上小心些,今儿先别来家,等明天或者后天再过来。”
柳梅香说完这句话,就冲二人挥挥手,转身进了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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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经过双桥的时候,因为是背集,街道上人流稀疏。
两人并不耽搁,柳榆脚力快,推着板车一路往前,直奔箭头。
箭头是个大镇,因为有水路码头,街道比双桥要宽阔平整的多,两人初来乍到,问明白哪里能摆摊后。
从码头和草市两处地点中,选了码头这处地方。
从上章镇到箭头路程还是颇远的,两人来的时辰不早,到码头的时候只见靠着前面的好位置已经都被人占据了。
柳榆和长生也不在意,随意找了处地方,摆好家伙事,便开始煎炕起来。
甜香味随着浮动的空气散发出去,恰好有一船货物卸完,扛包推车的脚夫和力夫正四处觅食。
柳榆忙让长生把炕的焦黄酥脆的酥饼拿出几个切分一下,留着给路过的行人和脚夫力夫们品尝。
没有人能拒绝甜香的滋味,问清楚价格后,这群不差钱的汉子们纷纷解囊,大多都会买上两个。
三文两个,比两文一个要节省一文钱。
两百来个酥饼,将将午时便被卖个一干二净!
东西卖完,两人也心头也松快许多,左右这会儿时间尚早,长生以前极少有这样闲暇的时候,见码头摆摊的商贩卖的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便想着逛上一逛。
柳榆便把板车寄存起来,只拿了个背篓,两人便一路走,一路看,遇上感兴趣的东西,便停下问问价格,合适便买下,若觉得贵了,再放下。
“这红色的缎带好鲜亮,咱们买两根给小雪扎头发吧!”
长生看一旁卖布匹针线的小摊贩还卖鲜亮的缎带,不由上手摸摸,柔亮丝滑,原来锻是这个手感。
“好呀!”
柳榆忙点头,小雪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离开娘,也不知哭的怎样,买两根缎哄哄小姑娘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