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茂叶几人听闻,忙松一口气,怕这人反悔,匆忙套上马车,便跟着少年郎的脚步,往目的地端月酒楼行去。
少年人许是对柳榆很是好奇,一路上不停偷瞄打量,撞上柳榆看过来的视线后,忙又急忙避开。
“榆哥儿,你手还好吧,咱们再不这样卖了。”虽然带来的核桃都卖出去了,但几人并不太开心。
“我无事,回去不要对长生和阿爷阿奶说,把家里剩下的那些卖完就能歇着了。”
“不行,你一个哥儿怎能做这些,今日是哥哥们无用,让你受苦了。”柳繁一脸正色,声音都不自觉提高好些。
“什么!你是哥儿!”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是满脸不可置信的少年郎。
“是啊,你才发现啊,咱们一样的系着额带,我可是一眼就瞧出你是个哥儿了。”柳榆扭过头,低声含笑望着眼前身姿秀挺,骨架还未完全张开的哥儿。
“那你眼力真好,不像我。”裴澜摸着鼻子,有些失魂落魄,干巴巴道。
“你怎么了。”柳榆见眼前的哥儿一改先前的活泼骄矜,变得爽的茄子一般,不由关切道。
“无事,想是累了。”只是方才短短时间内,决定了招赘的人选之一,又在短短时间内希望破灭而已。
裴澜欲哭无泪,见几人关切瞧着自己,忙扯出一抹笑,示意自己真的无事。
“我叫裴澜,还不知,不知你怎么称呼。”抛开自个搞的乌龙事件,裴澜对柳榆还是很有好感的,这样一个坚韧肯吃苦的哥儿,自己还是很佩服的。
如果是个男人就更好了,嘤嘤嘤…
“我叫柳榆,这是我三叔……”柳榆介绍完自己,又把柳茂叶几人介绍一遍。
各人点头打过招呼,就到了端月酒楼的门堂前。
店里的小二见门口停辆牛车,忙欲出门迎客,一抬眼见是东家哥儿亲到,匆忙从大堂内迎出来。
这么会儿功夫,裴澜自觉和柳榆已经算是朋友,忙招呼几人去后院厢房稍作歇息。
几人推辞不过,只得客随主便。
一时主客落座,小二端来上好的清茶,几人客套几句,便见裴澜不停问一些柳榆因何力气这么大的话,又因何做男子的打扮。
柳榆也诚恳回答,裴澜和一般富家子弟不同,他虽生的骄矜些,但性子确是不错,和人说话的时候也没盛气凌人的姿态,反倒带着一股天真的真诚。
柳榆对这样的裴澜委实敷衍不起来。
待听到柳榆父母双亡,家里只余老弱爷奶时,裴澜也满是难受,待又听到柳榆有了未婚夫,且招赘在家后,又开始恭贺起柳榆来,眉眼之中隐带羡慕。
“阿榆哥,你们下次再带山货出来,就来我们酒楼,我过会儿和大厨房的采买管事打个招呼。”
“成,那就谢谢裴公子。”
柳榆起身道谢,他们家离下乌嘴不是一般的远,虽然知道大概率很少会再来,但裴澜的好意,还是不能无视的。
“咱们如今也是朋友了,做什么这么生分,你年长我几岁,叫我阿澜,澜哥儿都行。”
“成,那我就叫你阿澜,时辰不早了,我们路程颇远,要赶着启程回家了。”柳榆话音一落,柳茂叶几人也忙跟着告辞。
裴澜忙留客,让他们吃过饭食再走,几人执意不肯,无法,裴澜叫过一个小二哥,耳语几句,不多会儿,小二拿着一个食盒,从大厨房匆匆走来。
“你们路上将就吃吧,改日再来,可一定通知我。”裴澜将几人送到酒楼门口,小二哥忙牵出牛车。
“您家的牛我们酒楼的马夫给您喂过了。”
柳茂叶接过绳子,忙不迭道谢。
同裴澜挥手作别,几人牵着牛车便踏上回家的路。
回程路上,为怕累着牛,几人轮流坐牛车,这么大半日没东西,俱都是饥肠辘辘。
趁牛歇息吃草的功夫,柳山打开食盒,只见双层食盒里满满当当的肉菜,还有两大海碗的白米饭。
闻着烤鸭烧鸡红烧肉,酱肘子酥炸鱼块的香味,几人不自觉吞咽口水。
“这小哥儿心肠真好,这么些饭菜得不少银钱吧!”柳山两眼放光看着肉菜,恨不能立即吃到嘴里。
“咱们把米饭吃了,那些肉菜回去后大家一起吃。”柳茂叶想着家里一辈子省吃俭用的老爹老娘,吩咐道。
“哎!”柳榆几人并无异议,米饭也是好东西,家里寻常都是吃杂粮饭,或者红薯饭,米面这些金贵东西大多都是给小孩子和老人吃用的。
还不是顿顿吃用。
几人就着肉菜的香味,扒拉着米饭,两个海碗米饭分成五份,全部吃完,约摸有个八分饱。
腹中终于有了食,几人的精神状态也提升起来,身上仿佛又充满力量。
几人直到戌时正才到家,夜晚的风刮来,一片寒凉,几人点着火把,行走在回村的乡道上,心里一阵激动,他们带去的核桃卖完啦!
在村口的时候柳茂叶让几人熄灭火把,听着村里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几人摸黑赶回老宅。
“谢天谢地,可算回来了。”老太太站在篱笆门外不停张望,待听到脚步声传来,不由念起佛来。
“阿奶,快些进去。”几人脚步放的极缓,生怕吵醒邻居的狗,引得别人起夜探查。
“卖的如何!虽然亲眼看到车上大略空空如也。
年氏不亲耳听到还是放不下心。
“都卖完了,钱都在这儿。”柳茂叶把钱袋从车上的空背篓里掏出来,拿手掂了掂。
“老头子,去把黄老三家的牛还回去,再拿两捆草料。”牛可是金贵,便是光老三放心牛在她家里过夜,年氏自个也不放心。
这若是被偷被伤,她可赔不起。
“柳福生自去还牛,老太太领着几人去东屋。
屋内昏黄的油灯亮起,老太太盘腿端坐在炕上,拿出一个装订成册的旧本子:“说罢,你们这次卖了多少银钱,预备怎么分。
柳茂叶把钱袋里的银钱哗啦啦都倒在桌上,看向老娘:“银钱都在这儿了,至于怎么分,咱们听娘的,只是榆哥儿出力最多,娘只多分给榆哥儿些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