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刚才那妖物袭击沈师弟,玉镜元君也是第一时间赶过去的吧,我在房里都感受到她冰属性灵力的暴动了。”
“是啊,而且因为沈师弟受了伤,还留下来陪他。”这位说话的师妹捧着脸,无限向往的说,“玉镜元君果然很宠徒儿呀,好羡慕。”
李承允刚刚因为师尊而露出的笑意僵掉了。
是啊,师尊待她的徒儿确实很好。
好到……他明知不可以,但还是会控制不住的一而再的想她只待自己一个人这样好。
但是再好,也比不上师尊待沈星河那孽畜好。
明明是他先到的师尊身边,也是他陪伴师尊最久,却比不过那孽畜虚情假意的一声“师尊”。
李承允忍得其实很好。
但是离他最近的杜衡还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刚才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李师兄的心情就上上下下变换了好几次?
“好了,夜已深了,都别吵了。各自找地方打坐休息,明日一早,还得去城中收集消息。”
杜衡发话了,师弟妹们不敢再吵闹,虽然第一次出门历练就遇到妖物夜袭这么刺激的事情,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点又是害怕又是兴奋,根本静不下心来,但还是一个个乖乖闭了嘴,自行找了空位去打坐了。
而在对面沈星河的房间,此时也是一片安静。
司酒探过沈星河的伤势,发现伤得虽不致命,但也不轻。
看着他仍旧没有恢复血色的脸,司酒虽然觉得自己识海隐痛,灵力渐弱,但一直没有停下给他输送灵力的动作。
“你躺下休息一会吧,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那师尊呢?”
被少年一瞬不瞬的看着,像是忽然之间他就对自己生出了无限的依赖似的。
受个伤,竟然变得黏人了?
“我在这儿陪你便是。”她说完,惯性加上一句,“免得那妖物杀回来,把你给叼了去。那岂不是白费了我辛苦救你一命。”
语气又不温柔了,听起来不怎么好听。
沈星河沉默的注视着她。
“怎的?为师脸上有什么不妥?”
“没有。”他很快移开目光。
“躺下睡会。明日还有事要办,为师可不想拖着个累赘。”
这一次沈星河很听话的躺了下去。
他想,反正他破坏宁清梦和李承允两人好事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但内心深处仿佛有一颗种子要破土了。
就从刚才师尊摩挲着他,轻声细语的跟他说不怕的时候……不,或许是更早的时候。
他的内心深处就已经被种下了种子。
他现在还不太明白,那颗种子一旦破土而出,会长成怎样的果实。
但他本能的,有些抗拒。
或许是渗入骨髓的,对宁清梦这个人的憎恨,是他上辈子二十七年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感情,最后更是成为了他唯一还遗留下的感情,支撑他还活在那个世间的唯一信念。
因为沈星河实在不知道,如果连恨都没有了,那么他以后还凭借什么活下去?
他尝过世间最苦,受过世间最疼,他似乎从出生起就孑然一身,流浪在这天地间,像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有一天,他有了一个主人,以为自己以后至少能吃饱穿暖,那已经是当时年幼的沈星河觉得最幸福的生活了,吃饱,穿暖,仅此而已。
可是不曾想,那个主人予他衣食,却也予他鞭子。
其实对于那些,他也说不上恨。
但直到他无意间得知那人真正的龌龊心思,他生平第一次觉得齿冷,觉得愤怒,觉得恶心。
他那天吐得一塌糊涂,至此每被宁清梦看一眼,他便泛起止不住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