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下了朝回到家中,想到今天的遭遇,忍不住叹口气。老八的福晋见老八这般,也没有说什么,默默的命人给老八准备酒饭。
阴历四月下旬,天已经不凉,夫妻二人坐在桌边,你给我布菜,我给你倒酒。很是温馨。但老八的福晋毕竟是个女人,几杯酒下肚突然眼圈一红,流下泪来。
老八连忙掏出手绢给福晋擦眼来,福晋却推开了老八的手,哭到:“王爷,不如就把臣妾给休了吧。臣妾回到家中,也不用给王爷添罪!”
听了这话,老八脸上肌肉抽动几下,站起身走到福晋面前,一把将其抱在怀里。这么多年,老八的福晋都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夫妻两人相濡以沫,感情深厚。感觉怀里福晋的身材和嫁给自己的时候一样,老八心中痛楚,大声说道:“我不会让你走,我要你跟着我,死也死在一起!”
福晋听到这话,抱着老八痛哭失声。她作为老八的正妻,老八待她是真好。但是作为儿媳妇,老八的福晋可是很惨。康熙曾于四十七年(1708年)十月初四日有言:“胤禩素受制于妻……任其嫉妒行恶,是以胤禩迄今未生子。”
这评价对于一个儿媳,那就是要她死啊。便不提这一层,哪怕是对于一个女人,这也是最大的恶意了。若不是老八这些年极力护着,福晋大概已经死了。
熬过了康熙年,最近传来风闻,雍正又把康熙提到的这个碴给找了出来。他多次放风,说老八的福晋有问题,不是个好女人,嫉妒、生事,仿佛老八能走到今天都是这福晋闹出来的。
此时夫妻二人都不愿废话。泪眼婆娑中,只是紧紧拥抱。
老八的福晋素来受人喜爱,在宗室里面颇有人缘。甚至颇有政治眼光。老八能熬到现在,一半也得靠福晋的背后支持。
雍正剪掉了老八在朝堂里头的势力,收拾了与一众与老八亲近之人。既然老八夫妇这同林鸟在大难之时仍然坚持夫妻一体,不肯各自飞。雍正就要亲自动手将连着老八心肝的翅膀剪掉。
流了一阵泪,夫妻二人情绪舒缓许多。并肩去洗了脸,两人携手看着天空中缺了一大块的月亮。福晋说道:“王爷,要么给妾身唱点什么吧?”
老八觉得这个要求好,抚着妻子的手说道:“让我想想,给你唱点啥……”
然而总是有不识趣的人,老八的贴身奴才跑了进来,“王爷,有人送信来了。”
老八一阵遗憾。但是贴身奴才是个可信的,断然不至于不识好歹。正想说话,福晋已经劝道:“王爷去吧。妾身在这里等王爷。”
然而福晋等了好一阵也没见老八回来,派人去看,却见门窗紧闭,屋里还在谈事。福晋不去打扰,先回屋睡下。想到夫妻对雍正的抵抗或许到了尽头,老八的福晋却放下了心头的包袱。只要能和丈夫死在一起,也就没什么遗憾。
深夜,老八才回了屋。福晋感觉到事情不对,抬头看向丈夫,就见老八脸上神色悲喜,却又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十天后,也就是雍正四年五月初三,霍崇这里来了一位有些意外的客人。这位客人连霍崇手下的人都觉得不太好自行处理,就丢给霍崇来处置。
霍崇看着丁举人,也觉得十分的不解。丁举人当过官,却因为和老八走的比较近,被找了个错就革职撵回家。
这倒没什么。雍正上台之后对官员动手那是好不容情,不过满清朝廷对于官员也一直抱持着随用随丢的态度。雍正只是格外激烈而已。
真正神奇的是,这位丁举人是上了霍崇清单的。从霍崇这边尽力逃走的人很多,自投罗网的倒是第一个。
霍崇在临淄歼灭李树德所部,从那边‘救’出来的一些被清军捆绑殴打过的民间人士。本以为他们是清军暴行的受害者,却被清军俘虏指认为勾结清军的人。
一加审问,发现这竟然是真的。而丁举人和这些人中的一些人有着极为紧密的关系。
更直白的说,丁举人就是霍崇控制的地盘里头勾结清军的诸多主谋之一。
霍崇此时很忙,也不想浪费时间瞎哔哔。索性直接问:“丁先生,你不会是来自首,或者是来投奔我的吧?”
“为何不可?”丁举人爽快的答道。
如此回答把霍崇有点弄毛了,他不快的答道:“别扯淡。若是你来这里只是要说这样的废话,我就命人把你拖出去杀了。”
说完,霍崇怕自己信心动摇,将钱清叫了进来。论杀人,不得不说,钱清在这方面的魄力值得信赖。
“霍先生。我也是受人之托。要杀要剐,等我说完。不过这位姑娘,能否请她回避一下?”
“切。若是有什么她不能听,我也不能听了。”霍崇很是不屑。
没想到这丁举人竟然没有继续瞎哔哔,直接问道:“霍先生,请问你第一次见到雍亲王之时,就已经明白逃不过他毒手了吧?”
“哦?丁先生。你可知道我答了这个问题之后,你就不太可能活着回去了。”
丁举人微微叹口气,“唉,君父之仇不可不报。我来这里,本就不怕了。”
既然丁举人这么有觉悟,霍崇也爽快的答道:“是的。你说的没错,第一次和雍正处了一次,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
“霍先生可曾知道八爷。”
“嗯。”
“可曾听说过毙鹰之事?”
“听说过,却不清楚。”
丁举人就将毙鹰事件给霍崇简明扼要的讲了。说完,等霍崇稍微思考片刻,丁举人问道:“不知霍先生以为是谁做的?”
“切。丁先生都说到这个地步,保不住是康熙下的令呢。至少也是太子一党动的手脚。”
听霍崇直呼康熙,丁举人脸上浮现出一股怒气。不过片刻后,他带着这一脸的不高兴赞道:“果然!以霍先生的见识,那刘先生绝不是霍先生的师父。此事是不会错了。”
霍崇眼角的余光见到钱清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左轮。虽然有点晚,不过自己徒弟此时算是明白了,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个丁举人之后的话说的太不靠谱,或者说的太靠谱,都得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