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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机灵的兽人见状,赶紧冲上前去牵住了那只手。

他们必须要帮忙,不然等伤者还没把自己给挖出来,恐怕就已经力竭而亡 。

“加油撑住,不要怕,外面全是自己人,我们马上拉你出来。”

看到他的表现,其他兽人也后知后觉地加入了挖掘的行列。

很快,伤者周遭的瓦砾就被清理一空。

然而大家期待着的,活蹦乱跳的幸存者并没有出现。

宛如废墟的飞艇残骸中间,只有一位身体破破烂烂的兽人在艰难地蠕动着。

他的头皮被掀开,白森森的头骨暴露无遗。上面还有几个楔形的破洞,能很直观地让人想象出…巨大鸟喙的形状。

白骨眼眶下,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现在完全就是两个血窟窿,鲜血汩汩地流着,恐怕已经根治了近视眼。

因为有制式的护甲,所以身体还大致完好,就像那只装备了臂甲的左手一样。

但为了拉弓方便而轻装上阵的右手,已经被完完全全地吃成了骨架!

而科多皮战裙保护下的大腿尚且完整,可加方两条小腿,上面的血肉已经彻底消失。

这副惨状,哪怕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科多兽上坐着的穆古洛,就已经被惊得心头大震!

而他特别在意的一点,便在于…

…那件科多兽皮战裙。

竟然是科多兽皮战裙!!!

在大草原上,科多兽是没有天敌的。

但因为繁殖能力低下,所以数量一直都上不去。

作为兽人一族最重要的畜力和运力没有之一,未经允许猎杀科多兽,在部落中是最严重的犯罪之一,逮住就是死罪。

毕竟,兽人一族经常被称为科多兽背上的民族,可以说,他们整个城市都在科多兽的背上移动着。

没有了它们,那些傻大黑粗的皮质帐篷,攻城器械,后勤资源,谁来背?

这样一来,科多兽的皮草就变得非常稀缺了。

想获得符合部落祖法的科多兽皮草,就必须要在科多兽坟场里守株待兔。

和非洲象一样,科多兽们也有在预感到大限将至时,跑到祖地里等待寿终正寝的天性。

一个老练的兽人制皮匠,一眼就能看出,一头浑身散发着死气的科多兽的大限还剩多少。

他们会预先做好准备,提前几天跑去科多兽坟场蹲守着。

想获得品质最好的科多兽皮,必须要在老年科多兽刚死的两个小时之内,趁热剥下来并进行揉制处理。

否则皮革会僵死在尸体上面,不光用刀难以剥皮,就算用锯子勉强锯下来也是无法塑形。

但对着科多兽趁热这个行为,本身就极度危险。

如果不幸被科多兽群看到,轻则被踩成肉酱,重则在肉酱上面拉屎拉尿,再用脚搅和搅和。

所以…原味的兽人酱和咖喱味的兽人酱你要哪种?

总而言之,这条科多兽战裙有多珍贵,穆古洛是知道的。

而前不久,他就自掏腰包,送了一条给自家的老幺。

而这一条,总觉得有点眼熟…

…不,不会的!

他只是随机派遣了数艘飞艇,加纳不大可能就在其中之一啊。

而且大草原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位兽人贵族,大家都是找同一位皮甲大师做的,所以款式很像什么的...也很正常啊!

啊啊啊!!!

自己在瞎想些什么呢!!!

猛地从科多兽上跳下来,一把把濒死的兽人扶起,抱在怀中。

“你…”

看着那白骨森森的脸,他心情忐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亲…是你吗?”

最不希望的事态出现了。

这熟悉的声线,直接击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把年轻兽人那生息尚存的血手贴在自己的脸颊,穆古洛喉咙哽咽,悲呛地问:“是我…父亲在这…加纳,我的孩子…你们都遭遇到了些什么?”

“我,我们…咳咳!咳咳咳!!!”

刚想说点什么,加纳的喉咙就为之一堵。

呕!!!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喉咙翻涌出大口的血沫,染红了整个胸甲。

“啊哈…啊哈…”

深呼吸良久后,他回光返照般坐了起来,猛地抓住了父亲的大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哭喊道:

“咳咳…那个,那个该死的家伙…他把我们引到了乌鸦群中…乌鸦,好多的乌鸦!飞火号、裂颅号、碎骨号…全部都被撕碎了!咳咳…督军死了,大家都死了…呜呜呜呜!!!”

两行血泪,从空洞的眼眶中滚下。

这位出发前还强壮无比的兽人,现在身体残缺地躺在父亲的怀里,在自己弥留之际,哭得像个新生的婴儿!

这在尚武的兽人风俗中,哭泣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但现场没有一位兽人出言谴责他,反倒有不少人也在偷偷抹着眼泪。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老萨满的眼神变得阴狠了起来,他略带希冀地问道:“那…那个『变数』也死在了鸦群中吗?”

“不!他带着飞艇冲了出去!他还活着!咳,咳咳…我,我不甘心!…不甘心…”拼尽全力说完这句话后,血沫倒灌,年轻的兽人瘫软了下来。

此时,躺在穆古洛臂弯下的他,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他扭过头来,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湛蓝的天空,哀求着:“咳…咳咳…结束我的痛苦吧,父亲。”

“滴滴答答…”

如此晴朗的天空,居然下起了雨来。

温柔地抚摸了一下那没有头皮的后脑勺,老萨满的手缓缓摸到了他的后颈骨上。

“加纳…”

“是…?”

“…你的仇,父亲会帮你报的。”

“…嗯”

咔嚓!!!

满是老茧的巨手颤抖着,缓缓松开。

它刚刚全力捏碎了至亲的颈椎。

“呜哇啊啊啊啊!!!”

紧紧抱着儿子残缺不全的尸体,萨满老泪纵横。

。。。

千疮百孔的飞艇上,郁郁久站在舷窗旁,极目远眺。

看着远去的鸦群,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现在的自己羽翼未丰,老是碰到这种动辄要越级挑战的事情,他实在是有点消受不起。

郁郁久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主人,你拍我的脸干嘛。”捂住自己被拍红了的脸蛋,修玛埋怨道。

“滚开,谁叫你挤在这里的!”郁郁久一脚把他扫飞五六米远,直接把修玛踢飞到了过道那边。

“我就是想看看主人在看什么嘛!”在半空中的萌王惨叫着。

“你没看到木吊舱那上全是洞吗,那么闲的话就给我把里里外外修一遍!”

“我知道啦!”从地上爬起来,修玛屁颠屁颠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