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毛丫头,少管大人的事儿,我不喜欢被迫回答问题,你找我到底什么事,赶紧说,再啰嗦我挂了啊。”
叶知秋欲擒故纵,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叶翩然闻言大感挫败,却也不敢激怒姑妈,便把叶家长老会的决策如实相告,在强调叶观海对尹家的支持的同时,也诚实的点出叶随风在这次决策中起到的关键作用。
叶知秋闻言心头五味杂陈。当初她跟尹世豪私奔的时候才十四岁,还是个不谙人情世故的小女孩,眼里除却恋人就只有自己,骄傲的认为世界围绕自己运转,二十年风刀霜剑不堪回首,现在的她早已领悟世事艰难人情冷暖,从叶翩然的讲述中听出父亲为了自己付出多大的牺牲,心里满是感动和愧疚。
咬了下嘴唇,压下流泪的冲动,叶知秋抬头冲侄女勉强一笑：“谢谢你特地打来电话,告诉我这些事。”
叶翩然不敢居功：“我只是个传话的,姑妈应该感谢的是大长老和我爷爷。”
叶知秋微微点头,没有吭声。
叶翩然觉察到她不欲深谈此事,便乖巧地换了个话题,询问尹剑的近况。
儿子是叶知秋最大的骄傲,这个话题正投她所好,心情立刻多云转晴,兴冲冲地讲述尹剑在“花园星”的丰功伟绩,其中当然少不了夸张的成分,尹剑自己听了都得脸红,叶翩然却听得津津有味,眼中异彩连闪。
“表弟好厉害,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不对,他已经是大人物啦”叶翩然满脸崇拜的赞叹。
漂亮女孩评价自己宝贝儿子的时候,当母亲的总会特别敏感,叶知秋盯着侄女的脸,心中暗自生疑：这分明是恋慕的神态,难道……
“翩然,你经常跟小剑联系？”
“前段时间常通信,表弟偶尔会给我打电话。”叶翩然羞答答地说,旋即面露幽怨,“这半年联系的少了,他总是很忙,也不知道是忙正事还是忙着谈情说爱……”
叶知秋心里咯噔一下,叶翩然的话太露骨了,对儿子的关心已经超出表姐弟的限度,更像怀春少女在抱怨受到情郎的冷落。
叶翩然迟疑了一下,嗫嚅道：“姑妈,我听说表弟要跟米家大小姐订婚了,这是真的吗？”
叶知秋迅速盘算了一下,她对儿子的魅力是很自豪,但是更希望尹剑能够像他父亲那样做一个感情专一的好男人,不希望他与叶翩然发生超出亲情的关系,于是坦然承认叶翩然的猜测。
“我和你姑父眼下就在米家,下周一是黄道吉日,小剑和米兰举行订婚仪式,你这个当表姐的要是能打来电话祝福一下,小剑一定会很开心。”
叶翩然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得眼圈泛红,差点当场哭出来。
“姑妈,对不起,我我先离开一下,您稍等,”叶翩然匆匆离开镜头,数秒后又回来,情绪稍微稳定,泪水却还在眼睛里打转儿,那一脸的黯然神伤,看得叶知秋怪不落忍的,柔声安慰道：“翩然,别难过……你是小剑的姐姐,他结了婚照样还是你弟弟,夫妻还有可能离异呢,姐弟却是一辈子的骨肉亲情,到死都不会改变。”这话说得她想抽自己耳光,太不吉利了,多对不起儿媳啊。
叶翩然勉强笑笑：“姑妈说得对,我应该祝福他们……已经很晚了,不打扰您休息了,再见。”匆匆挂断电话,她一头扑倒在床上,抱着枕头遮住面孔,忍不住潸然泪下。
过了许久,她坐起身来,擦擦眼角泪痕喃喃自嘲：“表弟跟米兰订婚,对尹家的事业大有帮助,我有什么资格难过……自作多情,简直可笑”
尹剑本来是想通过一封邮件向方樱表示歉意,不料纸短情长,这封信越写越长,足足写了五千字才打住,期间跟舅舅叶飞扬通了一次电话,过后又打开文档,把邮件用心修改润色了一遍才发送出去。
他预计方樱明天早上才会阅读这封邮件,便拿出八卦牌元神返回五行村,结果离魂不久便被铃声召唤回来,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正是方樱。
出乎意料,方樱在电话中只字不提儿女私情,兴奋地告诉他在刚刚结束的军部联席会议上,以祖父方海天为首的支持“无名”的诸位军部大佬,狠狠打击了王家的嚣张气焰,替他爸妈出了一口恶气。
这次会议,是军部诸位大佬第一次公开讨论并比较两大第六代机甲预备机型“无名”和“金牛座”的性能优劣,将为最终决定哪部机甲列装提供一份至关重要的参考意见。
王勇中将第一个站出来为“金牛座”大唱赞歌,强调“黄道集团”是当今最大的跨星际兵工集团,有着丰富的设计经验和雄厚的资金储备,从设计到研发再到生产可以一条龙解决,更符合军方的采购标准;“无名”的开发团队则相形见绌,在此之前未曾设计过任何一部完整的机甲,并且隐晦的质疑“无名”开发项目严重超支的背后有可能涉嫌贪腐行为。
王勇论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是并不妨碍那些与王家有利益勾结的将军支持他的论调,甚至有人跳出来为王家充当马前卒,激进地认为没有必要搞两个备选方案,提议内定“金牛座”为第六代主战机甲,废除“无名”开发项目,免得白白浪费军费。
“无名”虽然正如其代号一样是由一群籍籍无名的草根设计师开发出来的,但是机甲本身的曝光率可一点也不比黄道集团力捧的“金牛座”低,风头甚至还要盖过后者一头,再加上背后有蓝星本土派政治集团支持,怎么可能被王勇一棒子打死？
“金牛座”与“无名”的竞争早已不再局限于技术环节,一旦上升到派系斗争的高度,有人“落井下石”就有人“打抱不平”,第一个站出来跟王勇打对台的正是方海天部长,老人家即席慷慨陈词,就事论事点评“金牛座”与“无名”的优劣。
“黄道集团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们开发的大型机甲‘射手座,在军队中服役多年,广受赞誉,技术实力和资金投入的确远在蓝星军科院之上,新一代主战机甲“金牛座”,火力很猛,性能也不差。”
“‘金牛座,最成功设计在于攻克了能量罩的小型化难题,带有一个2级能量罩发生器,打破了能量罩只能在战舰、大型战略机甲以及太空要塞上装备的限制,如果没有‘无名,的横空出世,它无疑是这个时代最杰出的作品。”
“与金牛座相比,无名具有一个压倒性优势——让普通机师像极限战士那样去战斗”
“战争的目的从来不是杀人,战士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自己,其次才是杀伤对手。战争以人为本,哪怕丧失一部分领土,损失一些战舰机甲,输掉一场战争,只要保持主力机师不被歼灭,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极限战士最可怕的地方是什么？是能够直接杀伤对手的灵根,哪怕对方侥幸不死,也会因为灵力暴跌而实力受损,作为机师的价值当然大不如前。极限战士的对手哪怕取胜往往也会被杀死一部分灵根,实力受到削弱,这才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
“一个极限战士不足以影响战争,但是一支极限战士组成的军队呢？每次战斗不光造成打死打伤打残这些表面战绩,还会给敌方造成大规模的内伤,试问还有谁敢来挑战这样的军队？赢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输了从此一蹶不振,极限兵团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威慑力。”
“综上所述,我认为‘无名,比‘金牛座,更有战略价值,是新一代主战机甲的首选方案。”
方海天的发言赢得多数与会者的共鸣,王勇见风向转变,不得不站出来跟他打对台,力挺自家的“金牛座”。
“‘无名,的理念是不错,实战效果如何还存在疑问,我认为应该给‘金牛座,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两种机型面对面较量,孰优孰劣自是一目了然。”
“我同意王勇将军的建议,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无名,和‘金牛座,都将在明年四月的丨战大会,上登场亮相,接受银河系亿万观众的检验,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亲眼见证哪部机甲是更好的选择”方海天朗声道。
在这间会议室里,他是少数用大脑而非屁股思考的官僚之一。
他不反对竞争,反对的是无底线的恶意竞争。如果“金牛座”明显比“无名”更出色,哪怕王家是他的政敌,他也不会睁眼说瞎话,他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不可能完全超脱于派系纷争之外,但是剥离“官僚”这层外衣,他骨子里首先还是一个“军人”,绝不容忍任何人为攫取私利而罔顾战士的生命。
王勇与方海天的辩论奠定了此次会议的基调,与会者达成一致决议——明年四月之前,“无名”与“金牛座”必须向军部提交正式版样机,通过一次公开、全面的测试考察两部机甲的性能,决定谁更有资格成为新一代主战机甲。
明年四月在盘龙星首都云从市举行的“银河系机战大会”将为这次“公测”铺设一座华丽的舞台,届时“无名”和“金牛座”都将参加这次盛会。
那将是两部第六代机甲首次在亿万公众面前亮相,谁能在赛场上走的更远,亦将最终决定各自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