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tx-4869,一款由黑衣组织研发出来,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特殊药品。
仅剩百分之一不到的概率让他变小成为了江户川柯南。
如果,组织的药物研发成功了,有其他研究员发现并研制出了能百分百让人返老还童,永生不死的药物。
那么…陡然恢复年轻甚至是变成他这种幼小年纪的乌丸莲耶自然无法再以乌丸财团掌权人的身份在明面上行走。
推理出答案的柯南下意识屏住呼吸,也幸亏先前已经接受过一波信息冲击,才让没有让他陷入长时间的震惊和失神中。
但随即,一股骤然而生的庞大压力让他瞬间绷紧了所有神经。
柯南意识到,他们必须得想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不然,黑衣组织将会变成整个世界的噩梦。
这一晚,工藤宅客厅天花板上的筒灯和吊灯再度工作到深夜。
同一片夜色下,
忙完手头工作的安室透翻看完手下风见裕也发来的最新邮件,为怪盗基德和公安合作的行动进度感到满意的同时。
神情却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比之前更为凝重。
从决定利用脑子里突然觉醒的前世记忆,去改变同期好友死劫的那一刻起,
安室透就清楚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发展会因为他这只亚马逊蝴蝶的振翅而产生不可预知的变化。
除去殚精竭虑的把好友们从死线上拉回来,扫清卧底前绝大部分可能暴露自身的隐患。
他将剩下的所有精力都耗费在了深入组织核心,往组织核心攀爬上。
凭借着前世记忆,多年的不懈努力让他跻身到前世不曾到过的位置,不仅揭开了前世不曾揭开的有关组织的层层面纱。
还让他清晰窥见维系组织运行发展的核心团队。
但伴随着知道的越多,安室透自身压力也越来越重。
尤其在乌丸苍信手下的时间里,他几乎每个晚上都要花时间复盘白日里的一举一动会不会留下暴露的隐患。
会不会让威士忌放在暗处的眼睛发现。
与此同时,那份前世记忆给予安室透的独一份优势也在被不断削减。
此刻,面对几乎可以说是和前世记忆里面目全非的现在,安室透只觉得前方的路越来越难走。
甚至连前方是否会有光,都难以确定。
越往深渊的更深处走,接触更多地可从来不是头顶投下的那层薄光,而是更加幽深的暗色。
前世今生两辈子的记忆,在组织里生活的日子加起来差不多也快二十年了。
不是两天,不是两个月,也不是两年。
安室透自己都不清楚,当组织覆灭之后,未来站在阳光下的他,究竟会是公安警察降谷零,还是披着降谷零假面的波本。
窗外的月华透过留了条缝的窗帘,照在了安室透身前的案桌上。
很快收敛好这份感叹的安室透从偶然掠过的一缕思绪中抽回神,将注意力重新落回到前世的记忆中。
短暂放飞的思绪自两世记忆中,目前还未发生改变的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重新进行分析与推理。
前世这一年的十二月十九号,包括东京在内的整个关东地区,迎来了入冬寒潮里的第一场大雪。
也就是在那一天,乌丸财团的掌权人悄无声息地换了个人。
威士忌,乌丸苍信,前世乌丸财团更新换代后,从未在霓虹露过面,始终居于幕后的新一任掌权人…
他究竟是乌丸莲耶放到明面上的一尊牵线傀儡…
还是…彻底取代乌丸莲耶,成为了乌丸财团和组织的实际掌权人…
就算按照前世记忆里的那些零碎佐证以及现在的趋势,前者的可能性更高。
但…威士忌真就愿意当一个摆在台面上的傀儡,一次也不回国吗?
这片土地上埋葬着他的弟弟,生活着将他推入黑暗的仇人,就算这些都不在乎。
那,江户川优纪呢。
纵使在暗处藏了千般后手,将江户川优纪周身防护的水泼不进,威士忌真就放心得下吗?
自然得出否定答案的安室透继续往下深思,漫长的夜过后,又是阳光明媚的新一天。
老态尽显的真田昌勇望着空荡荡地庭院,全然没有去年的那份精气神。
安静地如同坟墓一般的荒凉和死寂充斥着这座十几年前在废墟上重新建立起来的真田老宅。
远远望见这一幕的真田管家一如既往的板正着一张脸,无声驻足在距离真田昌勇不到三米远的屋檐下。
“我真得做错了吗?”
真田昌勇像是在问管家,又像是在问自己。
真田管家没有应声,微微垂下的目光里闪过些什么,又好像没有。
对错什么的,真田管家不知道。
他只知道真田家警察世家的名声虽然响亮,却早在大少爷真田平太郎因伤退役,转而从商后蒙上了一层灰雾。
二少爷真田健次郎即便也是警察,准职业组的出身注定了晋升艰难。
两位少夫人,光是性别,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倾注所有心血和精力培养出来的第三代继承人,不等铺路就折在了萌芽中。
最终,就剩下一个,选无可选。
秋风吹过庭院,卷下了几片落叶,几经飘零,其中一片树叶落到了真田昌勇的脚边。
真田昌勇低下头,泛着黄的树叶和过去十几年的深秋落叶没什么区别。
但除此之外,一切都变了。
往日的热闹嬉笑不复,往日的人也不再归来。
人到暮年过上孤家寡人生活的真田昌勇在这一刻,明悟了一切。
不杀他们,不是因为抽不出手,也不是做不到,更不是心存怜悯。
而是比起这个,那孩子更想要让他们长长久久,好好的活着感受他的痛苦,他的恨。
那孩子要的,是他亲眼瞧见真田家荣光熄灭,后继无人,无能为力的度过惨淡余生。
要他那追求权势,想用真田家的人脉资源为自己和自己儿子铺路的次子,亲自尝尝妻离子亡,权势可望终生不可及的滋味。
死亡的痛苦不过瞬间,过后谁也不知道迎来的是永恒的寂静,还是来自天堂和地狱的审判。
但细水长流的精神折磨,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步加深,直至生命的尽头。
亦或是无数次崩溃后的,自我终结。
所有事情里,唯一与之不同的,是雅彦的死和雅彦母亲的离婚。
同样是没有直接下手,可这两个一个手段干脆,另一个轻轻落下。
还有雅彦死后的那场暗地里掀起的风波。
…是对弟弟的怜悯吗…
时隔十几年光阴,真田昌勇再一次读懂了长孙的心思。
只是这一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余生,真田健次郎的余生,已经彻底进入到乌丸苍信提前规划好的末路。
…
一场延绵了一个多星期的阴雨,让十一月的伦敦在最近几天,几乎每时每刻都笼罩在雾色中。
蒙蒙细雨参杂其间,雾色虚虚笼罩在建筑物周围,给这座素日里游客如云的着名城市添了不少寂寥。
而就是在这样一个更适合待在家里的天气里,乌丸苍信却是独自撑着伞漫步在街头。
颇有些闲情逸致的注视着视线里带着岁月痕迹的建筑物。
兢兢业业提着十二万分小心的实验员在十月下旬的时候,带着来时的东西以及瘦了小二十斤的自己。
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伦敦。
在这之后,乌丸苍信的生活就恢复成了以往的冷清。
当然和过去相比,还是有些区别的。
“叮铃、叮铃铃~”
一股微风吹过,随后,街边的复古咖啡厅门角处悬着的风铃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
推门而入的乌丸苍信收起手上的伞,递给了候在门口的服务生。
身穿制服的年轻服务生恭敬的接过伞收好,紧接着便引来客往楼上走。
直至目送乌丸苍信步入三楼最里面的那间包间,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复古风的包间里并不是空无一人。
褪去了黑大衣打扮,一身咖啡色英伦休闲风,连头发都扎起高马尾的琴酒抬眼看向走进包间后落座在他对面的乌丸苍信。
目光自乌丸苍信肩膀上一扫而过,浮现出一抹讶色。
一只有着黑色羽翼,隐隐透着紫蓝色金属光泽的成年乌鸦安静地栖息在乌丸苍信的肩膀上。
“这是…”那位先生的乌鸦。
从琴酒眼神中察觉到危险气息的乌鸦往乌丸苍信脖子方向又靠近了几分。
那双在阳光下有着漂亮颜色的羽翼轻展了展,最终却还是稳稳当当地待在了乌丸苍信的肩膀上。
“扔下伏特加特,特意邀我出来私下见面,就是为了让我满足你的好奇心?”
乌丸苍信眉眼间的淡漠随着他的眼尾轻挑,目光流转而迅速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派轻松写意。
仿佛对面坐着的,是相熟多年的至交好友。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看,确实可以这么说,但琴酒深知这不过是威士忌展现给他的一层虚假伪装。
那双眼睛里,只有冰冷的审视。
“不,我是来恭喜你,乌丸财团即将上任的新一任掌权人。”
恭喜的话搭配着冷笑表情,琴酒活生生的嘲讽嘴脸让乌丸苍信瞬间收起那层虚假伪装。
敛在骨子里的冷漠再度浮现。
“琴酒,猫好奇会死,人要是好奇,只会比猫死得更快。”
清楚听见乌丸苍信预先警告的琴酒毫不在意,紧盯着乌丸苍信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他:
“你的赢面连一成都没有,想好这一次要付出的代价了吗?”
在博西奥已死,朗姆的垂死挣扎还未结束,凌驾在第二条不能对组织核心干部及以上成员下杀手禁令之上的第三条禁令依旧生效的情况下。
你仍旧要一意孤行的继续下去吗?
乌丸苍信垂眸看向刻意做旧的实木桌面,漫不经心地回他。
“代价?你不是都恭喜我了吗。”
放在明面上的傀儡掌权人,永远镌刻着威士忌底色的乌丸苍信。
输的代价早在这场赌局开始之前,就已经明明白白的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