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万万不能找家里人要钱的。带天狗出来散步的事情,他还是偷偷瞒着家里人的,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偷偷带天狗出来,还让它咬伤了人,爷爷怕是会打断他的腿。
而且他也不是故意不给天狗带狗绳的,天狗的性格太凶,根本不让他把狗绳带在它身上,每次千辛万苦给它带上都会被它咬断。明明前两天带它出来散步的时候,盯得紧些,它挺听话的,也没出任何岔子。只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他才一会儿没看住它,就发生了这种事。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声讨他的人群里冒出个低沉的男声:“这事并不全是他一个人的错。”
众人闻声望去,见是个长相贼俊的青年。
中年人也看着他,不高兴道:“不是他的错,难道还是我自己凑到那只疯狗面前让他咬我的?”
青年没有辩解,而是对身旁另一个青年使了个眼神。
那个青年心领神会,嘿嘿笑着朝中年人走去。
中年人皱眉:“你要做什么?走开!别碰我!”
张磊从中年人身上搜出了一个小东西,他一只手把中年人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让他无法动弹,一只手把那东西高举起来给人群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就是麻醉飞镖吧。”
张磊停顿了片刻,让周围人消化一下可怜的受害人变成可恨的偷狗贼的过程,然后接着道:“刚刚我看到这人准备用我手中的这个东西对付那条狗,那条狗比较机灵,在他得手之前咬了他一口,这才避免了成为狗肉火锅的下场。”
四周一片哗然,风向急转,有的家里也养过狗,或者狗被偷狗贼偷过的一下子怒从心起,叫着:“打死这偷狗贼!我家欢欢就是被他害死的!”
“打啊!打死他!”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冲了上来,张磊立马松手放开偷狗贼,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到张毓朗和尤悠旁边,看着追着被群众追着跑的偷狗贼,心有余悸,同时还有些幸灾乐祸,啐了一口:“呸!活该!”
看着人群离开,尤悠松了口气,感激的看着帮助了自己的两人。
“谢谢!谢谢你们了!”
张毓朗瞥了眼他脚边,对着自己和张磊虎视眈眈的天狗,刚想开口问,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过来!”是尤檬。她这次脸上没有以往惯常的明艳笑容,板着脸,看上去有些严肃。
天狗听到她的声音,立马跑到了她身后坐好,尤檬不动声色微微侧身,挡住了天狗大半个身子。
尤悠听见熟悉的声音,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低着脑袋一副认错的小孩模样,走到她身边,叫了声:“檬姐。”
尤檬没有理他,而是将视线放到了张毓朗身上。
“多谢两位给我家小辈解围。这次来这边,理应我尤家招待两位,只是我想你们身上应该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了。下次一定好好招待。”
说完,转身欲走,被张毓朗拦下。
“等等,你身后那只狗......”
张毓朗话还没说完,尤檬就打断:“这只狗是家里人在外面偶然捡的。虽然长相有些奇怪,但还算听话,我看它可怜就把它养起来了。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种事情,但是好歹是条生命,我不会把它再次丢出去让它流浪了,但回家后教训肯定是会有的,还请你们放心,再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说完,不等张毓朗再开口,冷冷瞥了尤悠一眼,带着那只乖巧得如同普通犬类的天狗转身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张磊不解问张毓朗:“那只明明是天狗,你怎么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张毓朗眼神晦暗不明:“她已经不屑于遮掩了。”
张磊:“嗯?”
“他们这样肆无忌惮,肯定有所依仗。尤家应该肯快就会有动作了。我怀疑,尤家私藏的异兽并不止这么一只。”
“他们藏这么多异兽做什么?”
张毓朗:“不知道,不过......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了。”
张磊还有件事有些疑惑:“按理说异兽应该都是很凶残的,不是所有异兽都像刚刚那只天狗,明明长着一张吓哭小朋友,吓倒老奶奶的脸,但是却奉行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乖得就像一条真狗一样。那么多异兽,他们尤家人能制服就算了,难不成还能用它们做什么事不成?”
这也是张毓朗的疑惑,异兽留在自己家里只会是麻烦,他们把异兽留着是要做什么?如
果没有图谋,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通知自己和赵昊来收了这些异兽?刚刚那只是天狗,他绝对不会认错!
“晚上你和我去尤家......”
一阵铃声打断了张毓朗的话,张毓朗接通电话,那头是赵昊。
“快来,有异兽!”
电话里赵昊三言两语讲了下那边发生的事情,张毓朗挂断电话,张磊就知道今晚的计划大概要泡汤了。
果然就听张毓朗道:“我有事要回南边,你先在这边继续盯着尤家的动静,时刻保持联络。尤檬刚刚已经见过你了,你不要太靠近尤家,注意安全。”
张磊点头,一一答应下来,然后看着张毓朗火急火燎地走了。
张毓朗找到的赵昊的时候,后者正带着凤凰、重明鸟三人一起垂着脑袋坐在治安局门口叹气。
话说赵昊那天带着凤凰回到那处风水好的山头之后,凤凰就和赵昊兵分两路,一个上山找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的重明鸟,一个去了半山腰的别墅区,想要进去看一看案发现场有没有什么能帮助他们找到异兽的线索。
只是两边都进展都不理想。
凤凰那边,它在各个山头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另一只鸟,甚至还冒着被人类发现的危险“啾啾啾”叫了它两声,依旧没有回应。最后还是发挥了百鸟之王的威仪,发动了方圆百里内大大小小的鸟儿,花了好大功夫,好不容易才在把重明鸟叫了回来。
凤凰问重明鸟躲到哪里去了,重明鸟也只是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自己看见有陌生人来山顶,只好飞得远些,不让他们看见,然后就不小心迷路了。
凤凰毫不留情嘲笑:“你当初不是说整个现世是版图都被你记在了脑中吗?这次怎么在这么小小几座山之间都迷路了呢?”
重明鸟似乎非常不好意思,也不过多辩解,只道:“吹牛嘛,你又不是没有做过。”
在凤凰和他吵起来之前,重明鸟道:“好了,不说了,赵昊人呢?我们快去找他吧。”
赵昊原本想进到受害人家里,只是刚刚到别墅区就被拦了下来。拦住他的还是那个保安。
看样子,对方也还记得他,一见到他就眉头紧蹙面色不善地质问:“你不应该被抓起来了吗?怎么又来了?”
赵昊不想和他争辩对方对自己的偏见问题,只说:“正是因为杀人的事和我无关,所以我才能出现在这里。麻烦让我进去一下,我有事。”
保安大哥还是对他一脸怀疑,拦着他不让进:“不行!除非有户主的许可,否则无关人员不能进来。”
赵昊耐着性子和他周旋了许久,保安大哥始终固执己见,到后来只有“不行”“不能”“不许”几个字回他。
赵昊实在没有了办法,只好走到一边坐下等凤凰重明鸟来了再想办法。
凤凰和重明鸟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带赵昊进别墅区还是很容易的。
正好别墅区各处的监控摄像头还处于损坏阶段,正好方便三个人偷偷摸摸地肆无忌惮。
盛市座的别墅还是很好找的,因为家里人动作很快,门口已经挂上了挽联与白花。
一楼的大厅里聚集着很多人,有的在哭,有的在安慰,总之所有人的看上去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从正门入是不可能的了,赵昊三人同过二楼一间没有锁的窗子进了去。房间正好没人。
凤凰问:“那个人住在那一间屋子?”
赵昊愣了愣:“不知道啊。”
于是三个人开始一间间地找。
好在现在别墅里所有人都聚集在一楼,三人找得倒也不怎么费劲。
很快,赵昊就找到了主卧,房间作为犯罪现场被保存得很好,地面上床上有白天治安侦查过后留下的记号。
赵昊顺着那些记号看了一遍,又在卧室里里外外查找了一边,结果和治安得出的一样,压根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赵昊和凤凰重明鸟原路返回,下了山,一筹莫展。
“现在怎么办?”凤凰问。
赵昊把想了想,决定:“走!我们再去治安局一趟。”
然而,想去治安局看看前几起案子卷宗的赵昊再次碰了壁。
被神选中,身担拯救世界重任的理由在这里依旧没有人相信。
赵昊三人意料之中地被人用“妈的智障”的眼神赶了出去。
赵昊非常不甘心,但又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凤凰和重明鸟三人在治安局门口坐成一排,一边生闷气,一边思考人生。
“你们在这做什么?”
听见熟悉的声音,赵昊简直要喜极而泣,顺着眼前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往上看,果然是皱着眉毛的张毓朗。
赵昊就像是被人欺负后见到了可靠的家长,一股脑把今天发生的不愉快事件都讲给他听。
张毓朗认真听他说完,问:“案发现场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吗?”
赵昊点头:“不光我们去找什么都没找到,案子一发生后治安也是什么也没找到。所以我想去治安局里看看之前的案子有没有什么线索,预判一下獬豸的下一步会去哪里。”
张毓朗点点头,觉得他的思路不错,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治安局里就有人请四人进去。
赵昊一脸惊异地看着张毓朗和一位似乎是局座的人言笑晏晏,然后那位局座把刚刚请赵昊他们出去的张队长叫来,吩咐:“这几个年轻人对你们这次破案会有帮助,他们如果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满足。”
张队长看赵昊他们的眼神简直一言难尽,但还是认命地服从了上级指示:“是!”
赵昊笑嘻嘻道:“真是麻烦张队长了,还请你把包括这起案子在内的其他几连环案的卷宗给我们看看吧。”
张队长对这个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年轻人一点也信任不起来,完全不相信他能帮到什么忙。偏偏局座还在一边笑眯眯看着,他也不好拒接,就让几人:“跟我来吧。”
张毓朗赵昊谢过了局座,就和张队一起去了资料室。
在盛市座的案子之前还发生了两期相似案件,一个是在去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被害人是宁城一位石姓官员。第二起发生在今年年初,二月十三日,被害人同样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官员。这次的是第三起,发生在九月十五日。
三起案件时间跨度久,地域跨度大,三个被害人除了都是当地官员,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联系。三个城市的警方研究许久也没有看出凶手到底是有目的杀人,还是仅是以官员为目标的无意义杀人。
“你们慢慢看。”张队显然不相信这几个人能查出什么,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他正忙,案子没破就没时间陪着这几个人耽搁。
当然,这样也正好方便了赵昊他们四人小团体的交流。
赵昊把几份卷宗翻了好些遍,看得头昏脑胀,却还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张毓朗把厚厚的卷宗摊开,翻到三个受害人的资料上,指着履历一栏道:“他们三个都曾经在北方待过。”
赵昊凑上前去一看,果然。三人不仅都在北方待过,而且都是在二十年前的时候。这就说明,三人应该曾经有一段时间共事过。
这就是几人的关联了。但是,这又和獬豸有什么关系呢?所有的异兽不过是去年才出现在这个世上,獬豸和这些人无仇无怨的,为什么要杀他们?
而且据《异兽谱》记载,獬豸这种异兽并不像梼杌、穷奇,生性弑杀暴虐,恰恰相反,它象征着公正,只会杀那些贪官污吏,与不法之官。而死去的三人中,虽有小贪小污之徒,但也有事事为民着想,在百姓之中颇有口碑的好官。
张毓朗看着卷宗拧眉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现在可以确定,三人都是死于獬豸之手。到底是为什么导致獬豸性情大变,现在并不重要,我们现在首要做的就是找到尽快找到它。”
“你说的没错,但是去哪里找?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啊。唉,要是昨天我没有睡死就好了,当时明明已经感觉到獬豸的气息了啊。”
“或许有。”
“嗯?”
张毓朗指着卷宗上的籍贯道:“查一下二十年前在这个地方当官的人还有哪些。”
赵昊眼睛一亮:“对啊!虽然不知道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但是那些人很可能是獬豸接下来的目标,我们守株待兔就行了!”
这件事情查起来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赵昊说干就干,立马就起身出去找答应局座为他们提供帮助的任劳任怨的张队长去了。
张毓朗则还是留在资料室里,看着卷宗上的三个死亡名字和他们曾经任职的北方那个地名——“金水”有些出神。
二十年前,北方,金水......总觉得有些熟悉。
思前想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那头是张父接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