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卧槽”一声,气也来不及喘了,飞奔着去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是背景是喜庆的大红,音乐也是热闹而欢快,几个穿着或黄或红的鲜艳颜色的主持人宣布了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
赵昊这才重新瘫回到沙发上:“还好,赶上了。”
凤凰和重明鸟在他家待了有段日子,也看过各种电视节目,电视剧、电影、综艺、新闻,这种晚会形式倒是头一次见,十分新奇。也跟着赵昊坐下,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急着回来看春晚的赵昊倒是没有他俩那么专注,春晚每年都有,年年节目大同小异,新鲜感与期待感早已经没有了。他每年坚持一次不落地看下去,是因为这么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这种习惯渐渐的也转变成了执念。在父母先后离开后的这几年里,他对春节的概念已经越来越模糊了。也只有看着从前和家里人每年守在一起看的春晚,能给他带来一些过节的气氛了。
今年有凤凰和重明鸟陪着,三个人一起边看电视边吃东西,赵昊时不时给了另外两个解释下他们不能理解的地方,笑笑闹闹四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电视里转点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到了。
在屋外隐隐约约的鞭炮声背景中,赵昊和凤凰、重明鸟互道了新年快乐,这是赵昊现场教给他们的。
之后,赵昊一人给了他们一个红包。两个人头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十分新奇,围绕着它问了不少的问题。
一直到赵昊手机响起了消息声。
消息的内容赵昊没有猜错,是拜年的吉利话。但是发消息的人,赵昊确是没有想到的。
手机上显示的微信号是张毓朗的,点开语音消息框,传来的却是个脆生生的小姑娘的声音,是团团。
“赵昊哥哥新年好。”
赵昊哥哥听了立马心花怒放,马上也语音回复:“团团也新年快乐!”
那头紧跟着又来一个消息:“赵昊哥哥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赵昊:“团团学业进步,身体健康。”
团团:“工作顺利心想事成。”
赵昊:“......祝团团越来越美人见人爱。”
......
之后类似的消息又来往了十来条,赵昊以为团团这样比赛和自己说吉祥话是觉得好玩。他其实很乐意和团团玩,但他的词语储备量实在有点儿贫瘠,在这样下去,不到三回合他就没有话说了。
好在团团年纪小,在他之前就败下阵来。最后一条语音发过去后,赵昊等了好一会儿才又收到条消息。
这回是文字的,看语气应该是张毓朗写的:团团因吉祥话说完了,正在生气。
赵昊暗笑,这小姑娘胜负心还挺强。没来得及回复,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然后又是一段话:她一边生气,一边还找妈妈,问她“你不是说小孩不用给大人压岁钱吗?”
赵昊还没反应过来:嗯?
张毓朗:团团今天知道说吉祥话可以拿红包,所以见到人就说恭喜发财。
赵昊:......
张毓朗:团团对你也是一样的意思。不过,她没有想到你的反应会是这样,我也没有想到。现在她觉得你说吉祥话赢了她,她应该给你红包,那个小财迷不舍得,所以跑去找妈妈了。
赵昊一下子哭笑不得,赶紧发了个红包给张毓朗,让他帮忙转交,顺便个团团道个歉。
张毓朗把微信红包收了。那头又显示正在输入,然后消息发过来:骗你的。
赵昊再发任何消息过去,那边都不回。
过了好一会儿,赵昊还在在为自己上当受骗咬牙切齿,又是一条语音消息,点开,是团团甜甜的声音:谢谢赵昊哥哥,mua!
又点开紧随而来的一条语音,张毓朗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最后那条才是骗你的。新年快乐。”
听到张毓朗最后那声不怎么明显的轻笑,赵昊简直气又不是笑也笑不出来,哼了一声,手机扔到一边,洗澡睡觉去了。
赵昊父亲那边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母亲又在早年就与娘家断绝了关系,二十多年没有往来。他逢年过节也就没有什么亲戚要走,对于他来说,反倒乐得清闲。
以往都是趁着春节游戏奖励丰厚,约着几个好友打游戏日夜颠倒地过足七天。今年却没有了那个兴致。
一来是那个游戏他已经半年没上,时间隔得太久他已经提不起兴趣。二来,游戏里的好友这么长时间转服的转服,弃游戏的弃游戏,能玩到一起的已经一个不剩了。
好在今年赵昊不是一个人,他教了凤凰和重明鸟打扑克,发誓要把他们手里的红包赢回来。
刚开始赵昊就算以一对二,赢面也很大,渐渐的凤凰和重明鸟熟悉了游戏规则,三人间的赢面开始慢慢缩小,到最后,赢家只会在凤凰和重明鸟之中产生,赵昊只有借光和给钱的分。
一个年过完,赵昊把手头上的现钱输了个精光。好在凤凰和重明鸟还有点良心,买来的零食都会毫不吝啬的分给他吃,让他心里稍微安慰了些。
等张毓朗回来的时候,赵昊一脸苦逼地给他讲了这件事,末了还感叹一句:“哎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竟然连两个新手都打不过,我对不起我‘斗地主小王子’的称号。”
“斗地主小王子?自封的?”
赵昊面不改色地扯谎:“我哪里会给自己取这么威风的名字,是当年我横扫寝室,所有室友被我赢得一条裤子不剩之后,对我的敬仰滔滔不绝,然后才给我起了这么个称号。”
然而真相是他大学有一年和室友打牌,盘盘都输还不够,叫嚣着不是自己太弱鸡,只是对手太牛逼,要换人。舍友也就入了他的意,换了人,然而结果一样,赵昊输得差点连裤子都不剩。然后他就成了整个寝室公认的,牌技最差的一个。后来赵昊不甘心,暗戳戳给自己取了个“斗地主小王子”的名字,在欢乐斗地主上苦练牌技。因为他的这个名字,不少人看不顺眼,宁愿输,也要和庄家合力怼他。
在贡献了不少欢乐豆后,在这种地狱模式的锻炼之下,赵昊的牌技果然有大幅度提升。踌躇满志地找舍友打牌,想一雪前耻的时候,室友却已经转投了麻将的怀抱。因此,他打得一手烂牌的名号知道现在还没洗清。
张毓朗看破,却不戳穿,只告诉他道:“你牌打不过他们很正常。为了你好,以后也不要和他们玩这些东西。”
“为什么?”
“凤凰的目力和记忆里很好,一点细微的差别都能被他发现。五十四张扑克牌,或多或少会有不同,所以,只要他记住了那些牌背面的特点,你手里的牌在他眼里就是透明的。而重明鸟在这方面更厉害,我猜,那些牌只怕在他眼里就真的是透明的,他的两双眼睛可不是长来为了吓人。”
赵昊呆了:“难怪那两个到最后几乎没让我出过一张牌。”
然后就在房间里四处寻找两人:“他们人呢?还钱!凤凰,重明鸟你们出来!还钱!”
凤凰和重明鸟早在听见两人说起斗地主话题的时候就偷溜出门了,拿着赵昊输的钱在路上想吃啥吃啥,想买啥买啥,好好体会了一把买买买的乐趣。
之后的日子没有什么改变,很快,秋冬轮转,春夏交替,半年已经过去。《异兽谱》出现在赵昊生命里已有半年。
四人依旧是听见点什么风吹草动就寻过去,是异兽就想法子封印起来,不是异兽就接着找。三大世家中张家和尤家也一直极力帮着他们,尤其是尤家,
张毓朗是知道自己家里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在半年找到那十多只异兽的,而尤家无论是规模还是人数上与张家相比都还有一定的差距,可他们偏偏就能在半年内也找到与张家相当数量的异兽,虽然他们找到的那些异兽战斗力普遍都不怎么高,但能找到那些,也得耗费不少人力与财力。
后来赵昊听到了他的想法,毫不在意,只说他想太多,人家那样热心的帮忙他们找异兽,还把异兽全部交给他们,怎么可能会是坏人?
张毓朗不像赵昊那样单纯。可能因为太宅的缘故,赵昊与社会接触并不深,没有见过太多社会的阴暗面,所以能将所有事情都往好处想。张毓朗不行,从小母亲就给他讲三大家上一辈之间的勾心斗角,教育他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是绝对不能少的。那时候他还不明白,但后来他的母亲也沦为了那些勾心斗角的牺牲品后,他就明白了。
面上笑着的人不一定是好人,对着你不假辞色的人,说不定某天会帮上你。
尤家人奇怪就奇怪在实在太热心了,与他们惯常低调不招事的作风完全不同。他也不相信他们这么倾尽全力只是为了彰显助人为乐的高尚品格。只是现在还暂时看不出尤家的目的,只希望日后能够证明一切只是他多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尤家人的帮忙对他们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异兽谱》上收回来的异兽加上那些因为死亡消失的,已经有将近一半了。也就是说,如果继续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再有一年,最多不到两年,所有的异兽就能从现世消失。
只是还有一件事让张毓朗隐隐有些不安。
《异兽谱》上最凶残暴戾,也是最难对付的不是之前遇上的应龙,也不是烛龙,而是四大凶兽穷奇、梼杌、混沌和饕餮。应龙、烛龙或许厉害,能力滔天,但他们的战斗欲望不强,或是与世无争,与人起冲突也只会因为食物问题。而四大凶兽则不同,它们残暴嗜血,杀人如麻,往往只是因为喜欢杀戮。它们在现世停留越久,隐患越大。
如今半数以上的异兽已经回来,然而这四大凶兽却是一个都没有找到。
虽然他也不愿意对上这四个异兽,但一个一个地出现,总要比四只一起出现容易对付。
距离《异兽谱》出世已经一年了,但他们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四大凶兽的消息。它们就像四颗隐藏在暗处的炸弹一般,说不准哪天就会在人出其不意的时候爆炸,那样造成的后果,无论是谁都不会愿意看到。
赵昊熟练地将重明鸟爪下胡乱扑腾的诸怀收回了书中。
现在他们四人的配合默契程度可以说就算没有到心有灵犀的地步,也到了对方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的程度。
今天碰上的这只诸怀倒也完全称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说起来,这件事的源头还要追溯到半年前,在碣石市发生的那场特大洪灾。
当时有人拍了几张照片上传到了微博。照片上隐约拍到了龙的轮廓,赵昊就是因为看到那几张照片才会将那场洪水联想到异兽身上,从而找到了应龙。
然而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人真的会将这种天灾联想到异兽这种“不切实际”的物种上呢?所以,即便当时的照片流传很广,大多数人也都是抱着玩笑与怀疑的态度的。
在赵昊他们解决完应龙的事情之后,紧接着又有了秦家的事情,他们很快也就把照片脑袋事抛诸脑后了。实际上也和他们猜测的差不多,洪水退潮后,照片的热度就降了下来,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不用多久,善忘的人们就将这件事忘记了。
只有一小部分人例外。他们痴迷于龙这种古老又神秘的物种,坚信世界上一定有它们存在过的证据,因此一点儿蛛丝马迹他们也不会放过。
这一小波人当时就去了曾经可能出现过龙的绿罗江,打听到有不少人听见疑似龙的声音,顿时更加确定与振奋。全情投入到了寻龙计划中。有的极端起来甚至因此变卖家产,妻离子散也在所不惜。
绿罗江里的“龙”已经被收回了书中,他们自然是连一片鳞甲也找不到的。
因为要潜到水里寻找,花销十分巨大,很快他们的经费就支撑不下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仍旧没有想放弃。坚持到他们这个地步的人,全都找龙找了一辈子,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执念。这一次是与龙最距离最近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就此放弃。
但是,没有钱是他们现在最大的困难。没有钱,他们的执念,他们的信仰,永远只会是别人口中的幻想。
那几个人当中有个脑子十分活泛的。他想了个办法,编出了个在江边发现了龙鳞和疑似龙骨的东西的谎言。结合了半年前那几张照片和有把听到龙吟的那些人的话整合了一下,编出了个极为生动的故事,可信度一下子就上来了,关注度一下子也有了。相信的和质疑的人都有很多,后来甚至有记者找到几人采访,把他们看见了龙的故事编得真真切切。不断有人加入他们,也开始有人给他们投资。
赵昊看到新闻的时候也相信了,还以为绿罗江里又来了条龙形的异兽。
等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碣石市的时候,只看见江边上热火朝天潜水、挖掘的场面,并没有丝毫的异样。
担心异兽躲得太深太远,赵昊怕自己感觉不到,四个人沿着绿罗江走了一遍,最后终于确定,这一切只是个弥天大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