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乩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其实也没有特别激动。
毕竟虽说这一任务从头到尾有上千年,可她实际上为此而奔波也最多不过近来这几十年而已。
甚至细算下来,她如今在外游历,也并不是一心寻着那些有缘之人走着,反而是自己随心所欲更多一些。
况且旁人在外面或多或少可能有什么不便,苏乩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甚至自个儿也更喜欢外面千万般变化的景象,处处都有不同。
智脑一寻思,是这么个理,便笑了一声:“无论如何,封神一事结束,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苏乩点头应一声:“如今也只剩回了朝歌城,再进行最后一次考核了。”
这么打算了一通,苏乩便算着日子,等差不多的时候,便动身回了朝歌城。
因着这一波考核的对象本身全不是在朝歌城里的,所以苏乩这回往朝歌城里走的时候,也遇见了好几个赶着点儿过来的——这猛的一看,实在很有些后世里每逢恩科,一众学子进京赶考的意味了。
苏乩自顾自想了一通,就有些想笑,等到了朝歌城里,距离约好的开考时间还有小半个月。
苏乩原也是提前过来,想着这一段时间未曾和哪吒小朋友还有其他人相见,提前腾出些时间好唠唠嗑叙叙旧之类。
她这么提前过来,哪吒小朋友果然就很开心了。
小家伙因为肉身是由荷花莲藕使了神通做的,不比旁人正经肉身随时间变化成长衰老,他上一次苏乩见着什么模样,这一次见着还依旧是什么模样,就十岁男童样子,穿着红色衣裳,瞧着说不出的玉雪可爱。
若是不自己说出来,怕是都没有人能猜到眼前这么个小家伙竟是商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小朋友听闻苏乩今日回来,早早就在朝歌城里等着,这会儿见到苏乩过来,一眨眼就跳出来,抓着苏乩的袖子埋怨道:“阿姒也真是的,出去这般长时间,不说回来看看。”
苏乩见他分明都是大将军了,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亲昵模样,心里头便先软了三分,忍不住笑道:“这不是就回来了。”
哪吒嘟囔道:“若不是到了考核时间,你哪里还记得回来。”
他也就这般随口埋怨一句,撒娇的意味更浓一些。真实来说他如今姓名已上封神榜,在天庭有了神位,别的不说,长生不死是必然,因而苏乩离开这几年时间,在凡人眼里久得很,对他们来说却算不得很长。
苏乩对小朋友套路也懂得很,当下也不反驳,就顺着他的话,应了许多事情才算了事。
和小朋友还有杨戬几人略说了几句,苏乩便去了宫里见伯邑考。
伯邑考在位已有几十年,如今就外表看着也上了年纪,苏乩打眼一瞧心里便生出些许感慨来。
伯邑考瞧着苏乩还如同记忆中一般模样,当下便笑了一声,赞道:“风吹仙袂飘飘举——多年不见,君风采依旧。”
苏乩闻言便也笑了一声。
——多年不见,这人做了这多久的君王,骨子里也一如当年,甚是风雅。
两人叙了一会儿旧。
苏乩主要是想过来和伯邑考报备一声要在天庭第一学府举行第二次考核这件事儿。
虽说学府就地理位置而言并不算在商朝版图内,只能说依托于朝歌城但自成一处空间。
但那空间无人带领或是有特殊介质的话常人便寻不着,因而苏乩当时和众人说的就是在朝歌城里汇合。
——既是在朝歌城里,那就不得不知会一声朝歌城的主人伯邑考了。
伯邑考闻言目光便柔了柔,道:“当年第一次考核完时早就已说好了,如今也不必多虑。”
苏乩点头道:“虽则先前已经说好,不过这许多年过去,总该再说一声才是。”
伯邑考笑着摇了摇头,叹息一般说道:“你惯常这般诚挚。”
苏乩:“……”
——实不相瞒她很久以前就发现,伯邑考这人似乎对她有什么奇怪的误解,帝辛在位是就这样,现如今还是这样。
苏乩心里寻思着,倒没有多解释什么。
怎么说呢,就算是要解释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找不到可以解释的点儿。
这么想着,苏乩抿唇笑了笑,谢过伯邑考之后便移开话题说起她这次出去的所见所闻了。
伯邑考年轻时候从西歧一路前往朝歌城,有过这一段外出经历。在来了朝歌城之后由于种种缘故便没有再出去过,因而每次听着苏乩提起外面,就很是有些新奇羡慕的意思。
苏乩看出他对这些事挺有兴趣,也不藏私,捡着几件听着有趣的,轻声漫语的一一道来,让伯邑考虽则不能亲自经历,想象里却也好好的过了一把瘾。
伯邑考身为一国之君,又不比帝辛当年任性,总有许多国事要处理,因而苏乩也没说上多久,时间瞧着就差不多了。
伯邑考看着就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遗憾叹道:“恨不能亲眼去瞧上一瞧。”
苏乩想了想,道:“等以后总有机会的。”
伯邑考怔了一下,想起封神一事,他自个儿考核的成绩似乎还不错,最后神位里肯定也有他一个,当下便笑了起来。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以往还真没有人这么直接的在他面前说出来。
伯邑考心说,怪道以前祯武王在位是对她宠爱的紧。这样率直天真,又知分寸的性子,着实很难不让人新生喜爱。
况且苏乩容貌还极盛,单是瞧着就赏心悦目,心情不自觉就先好上三分。
——又祯武王是帝辛退位后的封号,祯字意为吉祥安定,诚既勇兮则为武,都是很好的字。
甚至因着先前帝辛曾给西歧姬发封了“武”字,后面伯邑考给帝辛取字因着避讳将姬发的“武”字改了,换了个“忠”字。
苏乩第一次听闻这事儿还将帝辛取笑了一通——那会儿帝辛肉身尚在,他们两人离了朝歌城漫无目的四处游历,也别有一番乐趣。
伯邑考终究诸事压身,难得听苏乩说了一会儿故事已是忙里偷闲,此刻再是不舍也没了多余时间,只能着人将苏乩送出宫,自己去处理政事了。
苏乩出了宫,接下来几日得空将以往交好的朝臣们拜访了一波,也不刻意说什么,就只随口叙叙旧——只十几年时间,旁人看着容色渐老,而苏乩却是一如既往颜色姝丽,这样面对面站着时,那强烈的对比不能不让人心中生出诸多感慨。
好在朝堂中这些大臣大都在封神榜中占有一席之地,倒也没什么生离死别的苦恼。
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这么在朝歌城里溜达下来,小半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了,第二波前来参加考核的众人也俱都到了朝歌城,只等考核正是开始。
之前已经考核过一次,程序方面倒也没什么问题,只在正式考核之前将一些诸如“不能作弊”“不能用术法”“考核成绩的判定标准”此类细则细细通知下去,考核就正式开始了。
这一波考生基本上都是自学出来的——别说前面那波有苏乩讲解未免不公平,可当时苏乩第一次考核时也早早通知过,是他们自己没有及时到朝歌城中参与授课以及第一次考核,这会儿提起来也只能说一句,“其中自有缘法”了。
索性这些人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
其实真心里是有的,可敢于说出来的不是被苏乩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番,于是也就没有人敢说什么了。
——况且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话也没说错,这年头万事也不过讲究一个缘法。
他们没复习好,心里再是不甘,可到底是当时他们自己选择了没来朝歌城听苏乩授课,说来说去也怨不得别人。
——这些都是闲话,现如今最重要是眼前的考核。
第二次作为考官苏乩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也算轻车熟路,没什么波折的就结束了考核,一众“考生”有留下来等通知的,也有打算回一趟自个儿洞府收拾东西准备上天(?)的。
嗯,后面这个操作可以看出来当事人确实是非常的自信了。
武考的成绩当时就已经出来,文考卷子批阅起来费了些时间,不过也并不久。
——这次参与考核的考生说是因着当时自己的选择错过了第一次,没听听得授课,就知识方面自然比系统学习过的差了一些。
因而苏乩将这次的考卷设置的难度比上一次也低了一些。
——这也算是一种缘法了。
半月时间,苏乩就将这一波的成绩统计了出来,再和上一次的整合在一起,最后分门别类排了顺序,就将其贴在了天庭第一学府的大门前了。
学府是设了结界,常人见不得寻不着,但参加考核的考生却可以以“准考证”为依凭,进去里面查看自己的考核成绩以及排名。
于是近一段时间朝歌城里最常见就是——
“你过了吗?”
“过了过了,你呢?”
“我也过了。”
“你考的如何?”
“考的不好,堪堪及格。”
苏乩随意往哪条街上溜达着找点儿好吃的好玩的,耳边都能听到考生们讨论成绩讨论排名的声音。
苏乩:“……”
苏乩捧着一个刚买的手工艺品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下,忍不住道:“总觉得最近朝歌城这画风有点儿奇怪。”
智脑同样没有错过这“盛景”,也是对眼前这景象叹为观止了,想了想,它道:
“也还行。毕竟这关乎以后下半辈子的大事,严阵以待也是应该的。”
苏乩:“……”
——下半辈子什么的,这听起来更加奇怪了好嘛。
不过不管朝歌城画风如何,在如今封神榜所有名额已定的情况下,现如今也只剩下正式的宣布了。
对,毕竟封神是个大事情,结果出来了,光明正大的宣布一波还是要搞到位的。
苏乩跑去天上和昊天上帝商量了一下。
——说实话,苏乩总有点儿微妙的觉得如今这昊天上帝是不是看自己不顺眼。
也是不说态度不好或者其他什么的,就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具体的苏乩也是说不清楚。
智脑听了苏乩这个想法,就默了一下,然后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苏乩挑眉,不禁问道:“此话何解?”
智脑整理了一下语言,就向苏乩分析了一下现状。
主要是封神这事儿,在名额的选拔上细究起来有点儿上面几位大佬的博弈的意思。
本来吧,几个大佬博弈博的好好的,苏乩这么一个原本不过是个开场棋子以往名不见经传的小妖冒了出来,还顶了个非常重要的天官审查员的角色。
——这操作让本来摩拳擦掌打算好好往天庭里塞人的一众大佬当时就不好了。
而偏偏,苏乩她也不是自己搞事情,上面有天道在压着——若是普通的交易也就罢了,不过一句#各凭本事#而已。
但问题是苏乩竟然和理论上无情无欲的天道交好,让天道借半身道祖鸿钧的手将这些跃跃欲试的大佬们给压制住了。
一众大佬:“???”
真实#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这里有人开挂,举报了。#
众大佬心中再不平,被鸿钧压在自个儿宫殿里学习数理化也是么得办法的事情了。
咳,扯远了,说回来。
昊天上帝因为也算是当事人之一,所以鸿钧拘着那群大佬的时候将其放了过去——不过放归放,该学的东西还是得学。
不说昊天他自己愿不愿意学,反正最起码他这边自学别人都有道祖教授这一点他就输了一波。
再别说被苏乩这么一搞,整个天庭的朝堂上算下来一个昊天的亲信都没有。
——也不能说是没有,就是和他设想中的差了十里八丈远。
你说,整个朝堂百八十个的臣子,结果里面忠实的皇党就那么几个人,这像话吗?
昊天眼睁睁看着苏乩选拔人才全凭成绩和能力,半点不看其出身,好几次没忍住蠢蠢欲动想要插手——然后没被道祖鸿钧阻止,反而被其他圣人给拦着了。
至于理由昊天自己就能想到,不外乎就是,#我得不到好,你也别想好过#。
#来啊,互相伤害啊。#
——虽说面对这种情况就昊天自己来说肯定也会忍不住插手,但在被别人插手的时候,昊天还是想问一句:
你们瞅瞅,你们这干的是人事?
#要点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