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辰龙解释，进养老院并不与“没用”、“等死”画上等号。
说白了，养老院只是一个盈利性场所，它不是医院，也不是囚笼，只是针对特定群体的一个休闲娱乐场所。
要不是她停止了全面开放的活动，外头超多图腾非常乐意每天进去参观。
哪怕餐饮要收费，他们也不介意，当商场公园遛弯呢！
更何况，现在养老院的活动形式那么多样，它像一所老年大学，也像一家代理旅行社，还像一个社交中心。
顾星烟这么想着，也如此说给辰龙听。
辰龙听后，怀疑地皱起眉，这些他都没有亲眼见过，真有这么好？
顾星烟笑着说：“我们院里，每个月的4号、14号和24号，白天都会对外开放，还有免费的体检活动。您要是想了解，可以过来看看。”
辰龙说：“我考虑考虑。”
他也有些想念老伙计们了，想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之前图腾们出现在墓园的时候，他都躲在远远的，生怕被揪住。
近百个图腾乌压压的，他都看不清伙计们的状态。
顾星烟没有多劝，她尊重人家的选择，何况现在养老院里，也没到要扩招的时候。
正准备打道回府，辰龙突然说：“有一群图腾过来了。”
顾星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在几十米远的地方，的确有十几个身影在走动。
这会儿是天黑，又是墓园，没有现代化的照明，顾星烟和辰龙光明正大站在那儿，也没人发现。
但那群身影中，有个人手里拿着原始的火把，十分明显。
顾星烟有修为，夜视能力自然很好，凝神一看，就发现那些图腾前面，有一些细小的尘埃以一种非自然的状态，有目的地飞向一处空地。
辰龙叹道：“又有图腾死了。”
此时，顾星烟注意到里面唯一的人型生物，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朴恩慧！”
但凡知道盗版网站内幕的人，绝对会讨厌死这个朴恩慧！
有些敌人未必需要多么精明，也能做出让人特别恶心的事。
不过，顾星烟没有冲动地跑上去抓人，而是继续趁着夜色，观察朴恩慧和她的那帮图腾们。
新的无名碑出现在空地上。
朴恩慧跪在墓碑面前，居然哭得伤心欲绝。
图腾们反倒比她平静许多，悲伤的情绪更加内敛，大抵是因为见多了吧。
忽然，朴恩慧剧烈地咳嗽，像是要把整颗肺都给咳出来，然后头一扭，往旁边吐了一口血，没有脏了故人的墓碑。
这下子，图腾们更伤心了，将她团团拥住，劝她不要太难过。
顾星烟看着这一切，突然想到了自己成为店长的起因。
她是因为遗传病，命不久矣，才会给位面集团打工。
那么，失去公司的朴恩慧，是否本就是个短命之人？
但就算这样，出于立场，她也不会同情朴恩慧。
这人太双标了，对自家的图腾掏心掏肺，偏心到不讲职业道德。
她在这给死去的图腾哭，那被她忽视的客人们呢？那些客人还给了她寿命值呢，怎么不见她多动一下眼皮？
到底是送亲友最后一程，顾星烟才没有打扰她们，等朴恩慧准备离开了，这才现身喊住对方。
“朴恩慧，我有话要问你。”
朴恩慧不知是本来就虚弱，还是因为刚吐了血的缘故，现在整个人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迷蒙地看了过来。
“你弄的盗版网站，从我国骗走的功德，都弄去哪里了？”
朴恩慧用力眨了下眼睛，好让自己精神些，反过来笑问：“怎么？大公司的高级店长，连这种事都查不出来吗？”
然后低低地哼笑起来，可能是自己也快没命了，所以随便嘲讽。
顾星烟可没那么容易被激将，而是看了一圈寒国的老弱图腾们，“看来，你果然被那些劣质道具害得神志不清。”
朴恩慧收敛笑意，她听出顾星烟是在说，自己使用道具后降智的事。
她本就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出身，复读了三年才考上垃圾大学，却又因为沉重的学贷休学打工，在恶劣环境中得了绝症。
能成为位面商店的老板，一度让她狂妄自大，以为自己是苦尽甘来的天命之女，可到头来，根本比不上顾星烟这种正牌店长！
顾星烟说：“我要是你，就不会选择跟我作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留在图腾位面，斩断所有后路的你，又能护着这些图腾多久呢？
“你不仅不能让关系好的图腾安享晚年，还可能因为逞一时威风，给大家招来祸患。”
能不能杀死图腾，顾星烟不知道，但她知道同公司的不少店长，手里没少沾染鲜血。
跟你讲道理，是因为我道德底线高，不是因为我怕你。
不说别的，就一个黑名单伺候，图腾们几十上百年以后，会不会恨朴恩慧多此一举呢？
朴恩慧乱成浆糊的脑子，顺着顾星烟的话清醒了一些。
她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同伴，除了猛虎和黑熊，其他图腾都心虚地看向别处。
黑熊叹了一口气，说：“恩慧啊，是我们做得不对在先。”
说完，畏惧地瞥了眼猛虎。
猛虎不复往日的骄傲，面对顾星烟时，有种矮了对方一头的卑微。
她直接替朴恩慧解答了顾星烟的问题：“那些功德，被转化成了信仰值，输送给了我们这些图腾。恩慧她，只是不想我们消失。”
这个答案，是顾星烟没想到的，但惊讶过后，她也暗自松了口气，好歹没用在什么邪恶的、不利于华国的地方。
她问了下图腾们的名字，算上刚死的，有十八个，正好就是前不久，朴恩慧申请非遗要拜祭的那十八图腾。
除了猛虎和黑熊有本土的信仰传说，剩余十六个，都是源自华国的翻版图腾。
他们在寒国还是附属国的时候被引入、诞生，到今天，信众越来越少。
顾星烟冷笑，“朴恩慧，你倒是挺爱国的，不仅对本国的图腾那么好，还成了明星历史学家，以复兴之名，行偷窃之事。”
朴恩慧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惊讶地张嘴，牙齿上还残留着可怖的血迹。
“哈？我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