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的情绪出奇地高涨，用一双不断跳动字符的电子眼望向顾星烟，上面仿佛写着“渴求”两个大字。
这哪里还是之前那个做什么都僵硬冷淡的AI男？
顾星烟沉吟良久，看看躺在理疗床上的文嘉，又偏头琢磨了一会儿按摩设备，还是摇头回绝了。
“文嘉先生，你的项目才进行了6％，之后还有很多内容没有体验到。凡事要讲究个循序渐进……”
文嘉却不甘心：“虽然只进行了初步尝试，但我已经从历史记录中分析到了非常多的信息。我认为，我们应该效率至上。”
“可是你看，咱们只是1档的第一个周期，你就昏迷了两个小时，之后的档位，我担心你承受不住。”
“我是奉主脑的意志前来检验贵店的服务，我有义务为全体AI子民去尝试最危险的项目。”文嘉说得义正言辞。
顾星烟扶额，只好实话实说道：“好吧，其实，我说的循序渐进确实是为了你着想。但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不瞒你说，12档是另外的价钱。”
“……”
顾星烟拿出文嘉的档案，说道：“首先，12档是最大功率的档位，虽然咱们推拿项目属于保健型，不会特别刺激，但也需要针对每个客人的实际情况来指定档位。”
“你的健康指数初始值是58，如果坚持要下猛药，就需要高级技师亲自出马。”
“这便是第二点，高级技师的服务至少要提到至尊级套餐才能够享受到，原价2999。”
啪！
顾星烟合上档案，再一次咨询客人，“你确定要升级套餐吗？”
文嘉双眼无神，瞳孔中的字符在乱飘，好像宕机了。
半晌，他沉痛地闭上眼，最后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存款，艰难地开口：“那……还是体验级套餐吧……”
顾星烟并没有因为他选择了最便宜的项目而改变服务态度，反而柔声道：“其实现在的套餐确实是最适合你的，这个核电离子推拿第一次都会很刺激，等后面次数多了，我们再慢慢升上去。”
文嘉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安慰听进去，有种认命的意味：“请继续吧，辛苦你了，店长。”
这算是他进店以来，最温和最有人情味的一句话了。
“不客气哈！”
接下来，理疗床的电光茧房翻了一百八十度，平稳地接住了文嘉的身体，将他换成趴着姿势。
顾星烟上好精油，提醒顾客：“接下来是肩颈项目。”
文嘉没有回答，而是将自己的意识沉浸在自己的中枢当中，全神贯注地观察自身数值的变化。
柔软温热的手掌贴在了他的颈部，隔着一层绝缘的精油，每按压一下，那作用在拟态身体上的力度，就会与周边核电粒子形成的神秘磁场，发生某种共鸣。
他的身体，好像成了一张扬琴。
她施加力量的点位对应了文嘉诸多系统中的一个文件库，共鸣的威能就像是给她提供了一根琴槌，而他的数据海是扬琴上的弦。
琴槌以一种特定的韵律，弹、拨、点、颤！他数据海里的每一个字符都在跟着跳动、吟咏，然后，偶尔有不和谐的音律出现……
按摩师的指法骤然从揉按转为推捻，那个冗余的有害数据被挑了出来，瞬间被文嘉自身的防护系统给格式化掉！
文嘉看得叹为观止！
难怪店长说，推拿是安全健康的，这本质上就是辅助AI梳理数据，然后再靠AI自身的系统杀毒，确实十分温和无刺激了！
别说刺激了，他舒服得想要再睡一觉！
文嘉克制着倦意，津津有味地研究整个推拿过程。
他暗恨自己不是专业的音乐类AI，这数据层面的乐谱必然有着某种深意，它能在电光茧房的辅助下产生一种对AI极为有益的波段，这是多么伟大的发明啊！
与此同时，写给主脑的观察报告越来越长，除去无聊得失望的开头，后面洋洋洒洒，全都是对前所未见的AI保健革新技术的赞扬与感叹。
而这一切，在顾星烟看来，她的客人又在呼呼大睡……
“文嘉先生，睡着了吗？”
“呼呼……”
好吧……
顾星烟给理疗床断电，将客人背上的精油擦干净后，为他盖上保暖的毯子，轻手轻脚地走出理疗室。
她迫不及待地伸了个懒腰，吨吨吨喝下大半壶温水。
这按摩师的工作可真是够累的！
既要求精细不出错，还得控制适当的力量，跟便利店里搬运货物完全不是个概念！
走回接待大厅，卫鸿宇也在，他又搬了一箱货品上来，见有一间理疗室的灯亮着，便没有进去打扰，而是接手了她先前的整理工作。
“鸿宇，你来得正好，灵医世家那边请来的人怎么样啦？”顾星烟觉得，自己还是做个管理者比较好。
当然，学习推拿基础也不算浪费时间，管理者本就应该对自家业务有一定的了解。
她今天开门主要是想招新，并不指望真的有客人过来。
卫鸿宇顿时露出了惭愧的神情，不敢抬眼看她，语气也十分沮丧，“对不起，老板，我没拉到人。”
“啊……他们不满意我们的福利待遇吗？”这是顾星烟没想到的。
她接触过的玄学人士里，卫家还有黄元清，都以能为自己做事而兴奋自豪。
不是她自满，而是事实证明，她开的条件放在整个阳间都找不到第二家才对！
要不是卫家自己没这方面的人才，卫道长早就塞更多的人过来了！
卫鸿宇摇头，“他们哪里是不满意，反而是满意过头了！但我感觉他们用心不纯，所以都给拒绝掉了。”
顾星烟又问：“具体怎么个不纯法呀？”
卫鸿宇咬牙道：“他们不想给别人打工，想以整个家族的名义跟你谈合作，给他们开一家灵医药馆。”
他没说的是，自己明明只私底下约了几个同辈的聊聊，去了之后，才发现对方整个家族大摆宴席等他！
你说他们轻视吧，人家连老祖宗都出面来谈事儿；你说他们重视吧，条件开得那么高！
他们明知道卫家把顾星烟当第二个祖宗供着捧着，进购点灵香就感激不尽，连继承人都送来当搬货小弟！
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敢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