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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诃禅寺的那一对师侄虽对这种结果、也感意外,但他们却不在意胜负,佛修向来升华自我,对外界的自性纯净。

他们隔得远不知澄泓伤势,只察觉到他伤势不浅,想到掌门方丈对他们面提耳命要好生照顾佛子,风清云淡的神色一变,便纵步横空越身而至,扶下了他,七手八脚查探伤势治疗。

澄泓在摩诃禅寺就是全员宝贝金疙瘩,。

澄泓拦下他们的紧张举动,他即使落败仍是落落清风,不见颓势,似青竹昂立,秀逸有神韵,薄袖欺寒修竹暮。

“六绛檀越,你与顾檀越之事是贫僧逾越过界了,不过她近来身体不适,此番新人榜事了,望你能对她多些关切照料。”

他薄睑微垂,尽人事对六绛浮生说完这一句,便携一对师兄、师侄施然离去,不作停留,分流而过,只余那清竹琼枝般背影。

六绛浮生落地时一挥袖,白光乍现,便收回“花灵”,他盯着澄泓离去的方向,欲魅又纯的眼神微眯,这会儿倒不是为这花和尚如此关怀他妻子的言语发怒,而是对顾君师的身体状况担忧。

他偏侧过脸,瑟瑟幽落的睫毛落下,明净如琉璃,他想起不久前的事,她对他提过偶感身体不适,他不懂医术便让九隶长老看过。

九隶长老属于赤脚大夫一类,经验多技术弱,但看办情况应当没问题。

这一看说是凡人命不胜福不适应二十八天灵力充沛,不过问题不大,多事休息,再加上有六降浮生在旁时常替她“疏导”一下……他本以为如此,但澄泓现在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想起有人提过,澄泓大师因天生道骨,亲善和医,是以妙手回春,莫非他那一次跟顾君师相遇时,便看出什么了?

此时的六绛浮生以为顾君师与澄泓仅私下见过一面。

无双界看台之上,仲夏静美的南元上尊身旁,那位神秘蒙面女子忽然跟他讲道:“仙师,琬琰寻找到一直要找的人了。”

南元上尊一愣,回过头,眼神温柔而包容,如倚石听流泉:“找到了?是何人?”

傅琬琰默想了一下,笑道:“我现在就要下去找他。”

南元上尊讶异,却见她从看台之上一跃而下,纤腰玉带舞天纱,裙摆恰似一朵菡萏,身姿婀娜曼妙。

她落地时,倒是有不少人关注在她身上,哪怕蒙着一层面纱,但美人之美也并不全然看脸。

傅琬琰眼中似只容六绛浮生的身影,她面上绽放着笑,一笑似星华,她相信,他若看到她,也会跟她拥有同样的感受。

有羞涩,也有期待。

大衍派的山主弟子们都激动兴奋,有种天上真掉馅饼的惊喜跟不真实,而魏郦也没想到赢到最后的人会是六绛浮生。

他对门下弟子最大的野心期望也不过是前十的位置,且他以为得此殊荣的会是澹雅。

的确,澹雅办到了,可六绛浮生这个修行不过区区三年的弟子,却远远超出了他的估量预料,给予了他太多的惊喜跟意外,以至于魏郦接受起来都有些……不适了。

那个臭女人就是因为知道六绛浮生将来注定成就非凡,这才对他另眼相待的吗?

现在的她又会在哪里?

她是藏在人群之中暗暗窥视着六绛浮生,还是又披上了另一张假身份光明正大地欣赏着六绛浮生胜利后的英姿勃发?

周围来自各门各派的祝贺将大衍派一众包围,他们寒暄着、谦礼交谈着,他们第一次受到如此隆重的关注跟待遇,不得不说……这感觉就一个字,爽。

尤其身为六绛浮生师尊的无眉山主——志阳道人,他自收徒后便幻想得意的画面变成真实的场景,那喜形于色的表情,那笑眯眯的眼睛,仿佛站在世界的最中心,原本有些驼背的腰板也开始挺得倍儿直,从头到脚都想展示他内心的骄傲跟兴奋。

正被恭维着的大衍派一众一时也撇不下这些围拢的人群,是以恢复记忆之后的六绛浮生独自一人在场地上,他得了“新人榜”魁首,只有一种任务达成的畅意,并不会再有失忆时那样单纯的欢喜。

他需要成功,却不会迷失繁荣,况且他看向四周,这种时刻他的“阿一”并没有来,他处一片热闹之中却觉寂冷……

正万般无聊之际,他随意扫视的眼神倏地滞于一处。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像一下从深沉的腹黑怪变得有些失神稚气,因为他在一众弟子身后看到了一道熟悉又惊喜的身影。

六绛浮生定晴确认半晌,忽地抿唇一笑,面若桃花。

他一身雪蓝浮烟的身影矗立于在一片绯芒暮光之中,分外鲜明却无违和感,这满天满地满江的艳色仿就是为他而生的,尤其他这一笑,若九天落融的冰雪化开。

是她啊。

是她来了。

原来她一直都在那里看着他。

六绛浮生周身的气质变化是突然的,也是惊艳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奇怪,但同时又被他那种绮丽清绝的气质深深吸引。

傅琬琰瞳仁微亮,如注入了光,也似被他给迷住了。

年少慕艾,这世上又有几个思春少女能够抵挡得住六绛浮生的魅力全开?qqxδnew

傅琬琰暗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向六绛浮生,不疾不徐,她虽然渴求期望与他的第一次见面,却又矜傲自持,她想着她可以朝他走近,但最后一步,她希望会是他主动朝她走来。

傅琬琰对自己有这个信心,也认为自己有这个本钱。

她稳步而从容地走向六绛浮生,可就在距离几步之遥时,六绛浮生无视一切试图过来与他搭话,或者对他崇拜仰慕的弟子道喜攀谈,突然越众而出。

傅琬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心跳开始不受控制,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近,她不由得屏息……直到她与他错身而过,他目不斜视,而她浑身僵滞。

她像石塑一样呆立原处,不敢置信,她蓦然回头,却见六绛浮生路线明确,一开始是大步朝前,然后是抑止不住急切地疾走,最后最迫不及待的飞奔冲到广场前来观看的“新人榜”弟子之中。

那些女弟子如此近距离看到这个“新人榜”魁首,他仿若天端的神明令人向往又心生自卑,她们面红耳赤羞涩又矜持地为他让开路,她们忍不住想,他好像在找人?

他在找谁?

眼下如此热切而欢快的神色,又是因为谁?

他脚步不停,而他所至之处,人流自行分散,直到他准确无误地站定在一名女子的面前。

这一下,他们都知道了。

傅琬琰此时的脸色很不好,她设想过的一切都被他朝别人奔去的背影打碎了,她没想到,她的命定之人,竟无视了她的存在,而是几乎失态般急切地奔向了另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就只需站在那里,便已掳惑掳获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傅琬琰带着审视冰冷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那名女子身上。

她是谁?

她是六绛浮生的谁?

——

顾君师在六绛浮生赢得“新人榜”榜首后,便现身在人群之中,她想着给人当妻子,就跟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想法,这种时候她或许该出现与她的夫君与有荣焉才是。

这应当是甜宠必备的一项。

是以她今日的穿着也不似平日那般朴素到有些寒酸的素净,她不喜过艳的颜色是真,她体态修长是以一袭月色收腰长裙,上面简而大方,却很好的收窄出傲人胸围与曲线,裙摆层云叠嶂,织成云龙红金条纱,似流华似水。

她的皮肤釉白,似珠光薄施一层覆面,她的长相五官并非一般女性那般柔美细幼,而一种中和了性别的大气,她眉目有神,如敛于九渊之下的昆梧碧玉,这可比所谓的美人于皮、美人于骨更为难得。

所以就算多少人苛刻过顾君师这个凡人的身份,但没有一个人看到她之时,会批判她的长相气质。

顾君师见六绛浮生这么快就看见了她,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地靠近她。

她知道六绛浮生恢复了记忆,可他并不知道她知道了。

她面色情淡,眼神玩味,静静地打量着他。

与之相反的是,六绛浮生面对她时情绪更为显露,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刻意压制,也或许是恢复记忆后第一次看见顾君师,令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

顾君师想知道,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按照原剧情那样杀了她,还是说他只是会选择休了她?

想来也不能按照原剧情发展了,首先他并没有修炼“大道无情诀”,既没必要杀妻也没有受“大道无情诀”的影响而断情弃爱,不过以他那副骄傲的性子依旧可能会觉得失忆时娶一个村姑,简直就是玷污侮辱了他。

所以他可能不会忍受这样一门亲事,选择休了她,再另谋一门极为匹配上佳的婚事,佳偶天成。

正好,女一她也出现了。

她之前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比武台上,倒是一时忽略了女一的出现。

直到她刚才从无双界的看台上飞了下来,并且朝着六绛浮生坚定不移地走去,她才发现了女一的存在。

原剧情好似又产生了变化。

女一本不该在“新人榜”出现的,毕竟是女一,她第一次出场自然该是高调而唯美,特殊而奇妙。

而非这一次那般低调,身藏在无双界的队伍之中。

“阿一……”

他看着她,轻轻唤她,唇齿之间的粘糯,有种缱绻的意味。

但顾君师没听出,她等着他下面的话。

“你来了……”

顾君师想,他该说我们合离吧。

她甚至猜出,他或许会怀疑他脑中忆记的禁制与她有关。

“我很高兴。”

对,他很……顾君师表情一愣。

他很什么,很高兴?

她抬起脸,却被一只手捧起下颌,紧接着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终于控制不住诱惑,借着酒意吻上那让他朝思暮念的柔软之上。

顾君师这时候的心情就很……微妙。

他这是什么策略?

怀柔?

先安抚好她别闹,再私下解决?

可是,有必要这么温柔而热烈吗?

就好像要将她吞了一样。

这一对当众撒狗粮的举动,让所有的女修心碎了一地,而本该是女一的傅琬琰面色惨淡,她踉跄退后一步,撞到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南元上尊怀中。

他一掌轻轻按在她的肩膀处,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傅琬琰侧过脸,道:“是我认错了。”

她的命定之人,怎么可能当众与别人恩爱,而将她置于烈火寒冰之中。

“那个,是榜首的凡人妻子吧?”

“就是她,听说六绛浮生对他的妻子忠贞不二,他身边的师姐师妹,个个都貌美如花,可他全然无动于衷,就一心守着这个凡人妻。”

“她配吗?”

“唉,这事怎么说呢,她也就几十年的命数,如果能等,也不是不能等到吧。”

这下她们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而傅琬琰沉默片刻,也有了主意。

她看着前方那刺眼的一幕,心想,她不该放弃得太早,她要走到他的面前,让他看见她,她会让六绛浮生知道,她才是六绛浮生最优选的那一个。

如果六绛浮生真的痴心于那个凡人也不打算,她不过区区几十年寿命,她还等得。

“琬琰,你在想什么?”南元上尊道。

傅琬琰一扫之前的闷闷不乐,她道:“我在想,一个凡人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将一个光是站在那里便吸尽全部光芒的人勾得眼中再无别人。”

南元上尊:“六绛浮生便是你一直在寻的人?”

“我希望他能是。”

南元上尊是一个十分讲求伦理道德之人,所以他接受不了汝兰对他的不伦心思,自然也不愿傅琬如此兰花一样芳馨纯洁,蕙质兰心的女子介入别人的感情之中。

“你不该是这样的。”他叹息道。

傅琬琰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南元上尊不是琬琰,所以你不懂,要我寻之人乃我命定之人,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我更改不了,对方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