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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被小太监裹了草席送回贾家,接待的是贾琏,他毫无防备的去了,见到了板车上草席眼前也有些发黑。

勉强扯出个笑容,打赏了两个小太监。

小太监捏了捏荷包,觉得贾琏挺厚道,便道,“琏二爷且缓缓,杂家后头的话可不怎么好听。”

人都死了,再不好听也就这样了。

贾琏拱手道,“有劳公公指点。”

小太监语带不屑,“贾女史私带禁药,妄图秽乱宫闱,太后娘娘仁慈,留她全尸,命我等送回本家,着令自行安葬。”

贾琏生生忍住这惊骇,牙缝里一股子血腥气。

送个死人的差事好生晦气,小太监传完话,脚不点地的就走了。

旺儿忙扶了贾琏道,“二爷,这么大的事可得告诉老太太啊。”

“老太太年纪大了,禁不住。”贾琏回过神来,“先去老爷那里。”

自那回林如海说过管事之后,他便不再称呼贾赦为大老爷了,只喊老爷,贾政那边的事也悉数推掉了。

贾赦一个做伯父的,对元春又能有多少感情的,又是可惜,家中本来指望元春做个娘娘的,不知砸了多少银子进去,他走了两圈,忽然眼睛一亮,“这是个夺回荣禧堂的机会。”

他想到这里,也不转圈了,反倒胸有成竹起来,“什么秽乱宫闱,不就是爬龙床没成功么。家中出了这等被逐出宫的人,一家子女孩儿的名声都要受到影响的。迎春虽是个庶出,也是我亲生女儿,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二房连累。”

贾赦心里还想着让迎春嫁入高门换个好价钱呢,论起来,迎春才是正经的国公府小姐。

贾琏会意,双手并拢又分开,“老爷是想借机分家?”

“什么分家。”贾赦嗤笑道,“老子要让他正正经经滚出贾家。你先去报给老太太去,我去那边寻你珍大哥喝酒了。”

贾珍才是族长,要让贾政一家子滚蛋,自然得让他也出些力气。

元春的尸首还被停在夹道旁的小院里。

贾琏和贾赦通完气,将眼睛揉的通红,大步朝贾母屋里去了。

贾母正听两个儿媳妇为了库房之事争执,心中烦不胜烦,见了贾琏满脸哀戚来请安,问道,“琏儿这是怎么了?”

贾琏以袖掩面,待得贾母再三催促,方道,“大妹妹被宫里送出来的。”

王夫人惊得立时站起身来,账本落在地上也顾不得了,“怎么好端端被送出来了?元春人现在何处?”

“停在夹道边那个小院了,离着二太太那里也近。”

“什么叫停?”王夫人察觉出不对,已失了分寸。

“大妹妹是被……赐死了才送出来的,我偷偷瞧了一眼,脸色青黑,想是被灌了药的。”

王夫人两眼一翻,软软的瘫倒下去。

邢夫人也不知自己该喜该忧,尴尬着脸道,“快扶住二太太。琏儿你也是,慢慢的说呢,二太太最是疼元春,哪里受得住。”

贾母连吸了几口气,鸳鸯忙上来与她揉心口,贾母强撑着道,“宫里可有旁的话。”

“说大妹妹私带禁药,秽乱宫闱。”

“这个孩子,糊涂啊!”

元春是贾母亲手教养长大的,如何能不知道她心性极高。进了宫一门心思就是要做主子的,如今太子登基,年轻俊美,她又是太后身边的女史,必定是想使些手段……不曾想,一招不慎,反而失了性命。

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冷水,王夫人方幽幽转醒,也顾不上贾母,啼哭着就要去看元春,“我的儿啊,早知道何苦送你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贾母拐杖用力敲了敲,“我看你是伤心糊涂了,什么话不该说都不记得了。”

邢夫人叹息道,“好好的女孩儿。我扶老太太去瞧一眼啊,不管对与错,人也没了,总是见见最后一面。”

王夫人哭得伤心欲绝,碧纱橱里宝玉正在午睡,晴雯和袭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贾宝玉听得外面吵吵闹闹,睡眼惺忪道,“这是怎么了?”

袭人小声道,“大姑娘没了。”

晴雯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贾宝玉踩了鞋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王夫人见了他更伤心,搂了直喊,“我的珠儿,我的元春啊,年轻轻都去了,如今就只剩宝玉你一个了。可叫我怎么活啊。”

贾宝玉急切道,“大姐姐真的没了?”

没有人回答他,可是他却从众人悲戚中得到了回答。

等贾母发觉他眼神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呆呆的任由王夫人搂着,就像是个布娃娃,早失了往日灵气,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贾母最是心疼这个宝贝凤凰蛋,见他犯了痴病,怒道,“都是怎么伺候的?!怎么叫二爷听见了?”

晴雯又急又怕,哭道,“二爷原在午睡,只问为什么这么吵。奴婢本想着先不告诉他,他性子痴,伤了心可怎么好。谁知道袭人张口就说大姑娘没了。二爷一下就急了。”

“我原以为你是个妥帖丫鬟,才把你给了宝玉。你倒好,事事摆出谱来了,往日你钳制晴雯,我只当不知,如今也容不得你了。”贾母头一抽一抽的疼,“叫你哥哥领你回去吧,卖身钱就免了。”

袭人跪地哭求道,“老太太饶我这一遭吧,您把我给了宝玉,我事事都是为他着想,一丝一毫也不敢怠慢。”

鸳鸯和她关系好,急的不行,可也不敢说话。

贾母疲倦的摆了摆手,“带下去吧,叫人去请太医,晴雯你好好服侍宝玉。”

她好像一刻钟里老了十岁,再没有那富贵老封君的精气神,目光黯淡的看向贾琏,“带我去看看元春。”

待得贾政衙里回来,也是痛哭一场。

贾母命王熙凤替元春准备后事,她道,“悄悄的就行,不用太风光,只是棺木要好。”

元春如今是罪女,何止是不用太风光,根本是一丁点儿风光都不要,安安静静的落葬就行。

王熙凤早得了贾琏的消息,为难道,“大姑娘还未婚,这不好入祖坟的。”

“我知道。择一块好地方葬了吧。”

王夫人已哭得双目红肿不堪,“要是另择地方,元春在地下岂不是无人供奉,成了孤魂野鬼。”

贾母道,“要不是上头仁慈,她如今便直接给扔在乱葬岗了。未嫁而夭的女孩儿能有个葬身地已经很好了,还谈什么供奉。”

“我去求珍哥儿,只要让元春葬入祖坟,我多少银子都肯花。”

贾赦大摇大摆进门道,“二太太这话还是不必说了,二老爷都没祖坟好葬了。”

“老大,你这话什么意思?!”贾母不由看向贾赦,目中闪过寒光。

贾政慢他两步,气急败坏道,“母亲,大哥竟和珍哥儿联合起来,要开祠堂逐我们出宗。”

“什么?”贾母也坐不住了,指着贾赦骂道,“你弟弟出了这样的事,你不想着帮他一把,竟然还要这般落井下石。你要是真的敢这样做,我立时就去衙门告你忤逆不孝。”

贾赦冷笑道,“前儿就说了,老太太要是心疼他,我只管写了折子让爵。如今还能太平些。可见老太太心里有老二。这事儿我能帮什么忙?我早打听过了,大侄女趁着陛下更衣的时候,用了下作东西想要勾引陛下,这还是在太后宫里。太后没立时下懿旨抄了我们家,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王夫人挣扎着道,“不可能,元春不会做这种事。”

“既不会做,缘何太后宫中八位女史,独她被赐死归家?”贾赦道,“我家中也是有女儿的人,若是此事传出去,有一个算一个,贾家的女儿全都不必嫁人了。故而我和珍哥儿商量之后,决定让二老爷出去独立门户。”

“你想着分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想不到你竟然能作出这等落井下石的事。”贾母气息平稳了些,“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允许你分家。”

“我也没有打算分家,我是准备让他出宗。二老爷好自为之吧。”贾赦拂袖而去。

第二天贾珍便带了贾家京中的诸位族老上门了,贾母年纪大了,也不用避讳,众人连番辩论,贾母有心护着贾政,也是无力回天了。

只能默认了这个事实,贾珍走后没一盏茶功夫就晕了过去。

贾赦没有忘记自己家还欠了国库银子呢,他得赶紧还了好挽回些上头对贾家的印象,真治了罪他难道去牢里头亲美人看古董不成。

他看着狼狈的贾政,笑道,“如今府里艰难,还有国库银子要还。我也不是无情之人,咱们这样,扣除了国库的银子,有剩下的再分些给你。”

贾政本就是次子,分不到多少家业。他又是个清高的性子,只长叹一声,不多说了。

邢夫人却不太赞同贾赦还要分钱给贾政的想法,她正在荣禧堂收王夫人东西,她皮笑肉不笑道,“二太太既要离了贾家,这公中的东西也就不是你的了。来人,都收进库里去,要是哪件再有损耗,别怪我不给你们脸。”

王夫人看她竟还要将手伸到自己的小库房,忍不住道,“大太太别太过分了,我王家可不是你邢家这样的破落户,这库里皆是我的嫁妆。”

邢夫人往日不太和她正面交锋,一般都是贾母训斥她,如今见王夫人不再摆那菩萨面孔,冷笑道,“既是嫁妆,悉数有账可查。”

“刑氏,你别是查账查疯了!”

“来人,给我查。”

邢夫人毫不惧她,府中人知道王夫人来日便不是荣国府二太太了,也没有了平时的尊重,拖开王夫人的陪房一一清点出来。

最后竟寻出许多原先账册上已经标了损耗的贵重东西,又有许多是贾母赏赐给贾宝玉让王夫人收着的,全都被邢夫人搜刮走了。

王熙凤的母亲听见贾府闹得不成样子,特意登门来,见了王熙凤便板下脸道,“到底是你姑姑,如何能和你婆婆一起这样欺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