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镇打办办公室的人接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信中说了最近市面上风头一时无两的羊奶皂花瓣皂是“投机倒把”行径,而且这个源头就在青峰镇。
本来青峰镇地处偏远,天高皇帝远,压根不会有人管这个事。
但是如果是羊奶皂花瓣皂就不一样了,据消息说在省城一块羊奶皂的售价能到十块钱之多,花瓣皂也能卖到七八块。
巨大的利益驱使下,很少有人不心动,一向睁只眼闭只眼打办处一反常态,跟只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全都出动了。
彭川这回损失不少,失了一车货,开车的兄弟也被抓进去了。
上面放了近两千块皂,折合价值将近小一万块了。
他干这一行已经好几年,关系早已上下疏通过,打办的人也都给他三分颜面,从来不会过多为难于他。
但这几天,他们就如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他怎么活动关系人家都软硬不吃,他为了把开车那兄弟弄出来,又付出了不少代价,但那车货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了。
他实在气疯了,这几天是觉也睡不好,嘴上还因为上火起了好些个燎泡,他一说话都疼。
他烦的不行,“啪”地一声将手里的搪瓷杯子掷到地上,“咣当”一声作响,杯子外面一层白色的釉质摔得满院子都是。
“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坏了我的事,等我揪出来非要他好看。”
那一车货还是他左省右省省到现在了,好不容易靠着这批皂走通了省城的路子,结果,现在货没有了,谈好了线路也开了天窗。
他一面要解决打办这边,省城那边又一刻不停的催促,叶云芝还找不见踪影,有史以来他就没这么狼狈过。
叶云芝很谨慎,从来没有给他透露过她的来处,两人之间的交易从来都是银货两讫概不赊账的。
他一拍脑袋,想到他当初盘查时是由罗红引着她来黑市的,还说那是她妹子,她可能会知道也说不定。
他即刻带着人出去找罗红,可她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三天后,他才在她家附近的胡同里堵到她。
罗红心里一慌,哆哆嗦嗦地上前:“川哥,你找我有啥事吗?”
彭川知道罗红也在叶云芝手里拿了皂来卖,原本从没往她身上想过,但她这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让他不得不怀疑。
他眯了眯眼睛,声音冷得像是要透出冰来:“这几天,你在哪?”
罗红紧了紧手心,暗暗地吐出一口气:“我……我去县城亲戚家里了,怎……怎么了?”
彭川人长的牛高马大,现在还特地摆着一副审犯人的架势,罗红心里本来就有鬼,脸上的冷汗即将淌出来时,彭川终于移开了目光。
“叶云芝,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说起叶云芝,罗红心里就暗恨不已,但她不能让彭川察觉,轻咬舌尖强逼自己镇定下来:“不知道,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你上回不是还说她是你大妹子?”彭川狐疑地看向她,他总觉得罗红的反应不太正常。
“哎哟,哪能啊,就是她在我这买过几回东西,一来二去的熟了才叫我声姐。”她激动之下声音不自觉的变得尖细。
彭川看着她刻薄的样子,皱了皱眉。
这里没得到消息,也只能作罢,有些失望地回了家。
……
叶云芝之前在青峰镇废品站淘到的那批试卷已经全部做完了,她准备去文泽县的废品站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好东西。
她和往常一样,锁上院子门正准备骑自行车出去。
刚蹬上自行车骑出去没多久,胡同口迎面有一辆自行车进来。
骑车的人赫然就是好久不见的彭川,叶云芝有些纳闷,他怎么在这里。
彭川也看到了叶云芝,立即停下扔了车子,和看到救星一样迅速跑到她面前。
“姑奶奶,你让我找到好苦啊,总算找到你了。”
“你找我干什么?”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显然这里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她只能放弃自己出行的计划,带着彭川回了她和宋睿租的房子里。
彭川进门就一屁股坐到了折叠沙发上,一口气喝完叶云芝端给他的水之后,才开始诉苦。
叶云芝听完后,沉吟了片刻:“除了我家里人,我没和谁说过,他们也不知道皂我具体拿去干什么了。”
她顿了一下,想到罗红上次的异常表现,她想了想还是开口提醒道:“罗红,她可能有问题,她上次找我拿货时反应就很激烈,你或许可以看看她那边。”
“嗯,我也有这个感觉。”彭川想起她上次那副慌里慌张的样子,握紧了拳头,恨声道:“不管是谁敢这么摆我一道,这口气,我是一定要出的。”
说着,他话题有意一转,又回到了皂上。
彭川双手合十,作恳求状:“姑奶奶,我求你帮帮我,再给我弄一批羊奶皂花瓣皂出来,救命要用的,拜托了。”
反正现在已经安顿下来了,模具也从小河村带了过来,她倒是无所谓,这个忙她可以帮。
但是,没有原材料才是症结所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呐。
“我手头没东西,做不了……”
彭川见她有所松动,态度不如之前一样坚决,当下顺着杆下了。
他拍着胸口说:“你要什么都只管和我说,全部都交给我来搞定。”
行吧,他都这么说了,叶云芝就应了下来,当即取了纸笔,开了清单给他。
而且肥羊送上门,不宰白不宰。
她趁机加了很多好东西在里面,一是可以混淆视听,二是羊奶皂现在卖到多高的价她还略有耳闻的。
拿到清单后,彭川半句话没多说,转身就和她告辞急匆匆的收原材料去了。
他走后,叶云芝就将院门锁紧了,将自己关在院子提取碱水。
这里四处都住了人,家里有个大点的动静根本就瞒不住人,不像在小河村那样,宋家靠山在村尾住着,只要院门一关上,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在里面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