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缕与羽涅急步跟上前,探头一看,可不是咋滴。
青山绿水又一村,眼前是一处山谷,一条羊肠小道把谷中景色一分为二。
绿树成荫的是桃林,待到来年阳春三月,满谷桃花点缀,芳菲争艳,浅浅淡淡的红,袅袅娜娜的抹挂枝头。
坐在桃树下,一杯桃花酿,一口桃花酥,粉红花瓣缓缓飘飞,落至肩头,衣裙上......
繁缕脑中构画着来年的场景。
“明年桃花盛开时,我们再来看看。”君迁也在向往。
“咦,那些红色的花是石蒜花吗?”羽涅看向另一侧。
“曼珠沙华。”九蓠解释。
“为何会有这么多彼岸花呀,一半桃林,一半彼岸。”繁缕也有些愕然。
桃花代表浪漫的爱情,彼岸却表示死亡,爱而不得。
“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问题,跟着我,别走丢。”
九蓠率先飞向前面,飞出一段距离停下来,悬空扇动翅膀,等着三人。
人到后,它又再飞。
奇怪的是眼前明明是直线小路,它飞的方向却不是朝前,而是往右。
飞出一段,停下,三人到后又朝左飞......
“小八哥,你以往前来,也是这样过山洞,再这样左左右右的飞么。”
君迁终还是顶着挨骂的风险,好奇询问。
“那是带着你们,九蓠小爷我从不走弯路。”
君迁回头朝繁缕与羽涅,展现出一个很欠揍的笑脸,意思是九蓠没骂他。
羽涅颠颠背上的顾羽衡,甩了君迁一个白眼。
三人走走停停,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一座三间石屋前。
“老鬼,九蓠又来看你喽哦。”
“死鬼,是不是给我找麻烦来了呀。”
“是呀是呀,不是倒霉蛋就是背时鬼。”
九蓠回应得是那个脆响,好似这是一件可以表功的事。
其中一扇木门“吱呀”打开,走出一名面色红润气色饱满,虎背熊腰,络腮胡茬子的中年男子。
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目露精光,宛如探照灯横视几人。
这是老鬼?繁缕窦生千百个问号。
她看向羽涅,正迎上他的探疑目光。
趁着中年男子转身,君迁也侧头看来,三道困惑的目光,在虚空打了一个结。
若刚听得没错的话,刚才那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可眼前之人,却是实打实的精壮男子。
三人的目光结飞向半空,抛向悬空展翅的九蓠。
它面朝石屋,屁股向后,悬停在三人前面丈余。
目光刚落上鸟身,鸟屁股抖了抖,打了个冷颤,凌空回旋转身,鸟头俯瞰三人:
“三个瓜脑壳,乱想啥,快快收起龌龊的小心思,青瓜蛋子,瓜西西。”
“咯咯咯,想不到好几百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改掉,这爱骂人的性子。
幸亏当年没有嫁给你,不然岂不是早就被你给骂死了。”
繁缕心生惊悚,本能地攥住羽涅的衣袖,站到他背后。
这次三人全都听了个清楚,娇滴滴的女声,是从粗犷男子嘴里发出来的。
怎不让人脊背生寒,恐惧迭生。
“呃,小师妹,当年那些事都是老黄历了,还提它干嘛。
快救人吧,迟了,人躺了板板,传出去,外人只会说是你的技艺退步...”
九蓠用上了激将法。
“师尊,您老还是快些显身吧,三个孩子的魂都快被吓掉了。”
声音同样是从中年男子口中说出,但这次却是浑厚洪亮的男声。
“嘻嘻嘻,掉了,刚刚好,正好给我养养身子。”
女子声音在房顶上响起,一只色彩斑斓的漂亮彩凤。
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它展翅飞到繁缕三人上空,时高时低盘旋。
繁缕认了出来,这只彩凤来过竹院,有两次还吃院子里的菊花。
见是一只漂亮的鸟,繁缕也就由着它,煮了鸡蛋,将蛋黄放到院子里,任它吃。
九蓠与它并排站到竹竿上,“啾啾啾”说个不停。
如今想起,繁缕感觉自己,是被当猴耍了。
之所以会认得,是彩凤鸟本就少见,而这只头顶的那抹羽冠是白色。
彩凤也被称为凤凰或锦鸡,众人眼前这只叫做银冠凤凰,更是少之又少的品种。
“三个猪脑壳,傻不拉叽,人都不会喊了么?”九蓠气急败坏地大声嚷嚷。
三人皆是一怔,头上盘旋着的明明就是一只鸟,哪里有人的半分模样。
羽涅与君迁先恭敬地开口:“前辈好。”
繁缕因自己曾被两只灵鸟当猴耍,心里还有些生气,没随大流。
羽涅不明就理,转头望来。
看向他与君迁背上,还昏迷着的羽衡与道长,繁缕也只能忍下这口气,谁让自己如今是有求于这只鸟呢。
回去后,非把九蓠的毛拔光不可,让它成秃鸟。
拱手躬身,行上一礼,谦卑出声:“前辈好。”
白冠彩凤盘旋几圈后,进入靠右的那间石屋,九蓠也跟着飞进去。
屋里布局清雅简单,除了地上几个厚厚的蒲团,再无其它家私与摆设。
现在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屋里却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气。
中年男子搬来两张躺椅,放到屋子中央。
再帮忙把羽衡与道长,从羽涅与君迁背上放下来,让他俩各躺上一张椅子。
四人分坐周围蒲团,银冠彩凤飞落至羽涅肩头,九蓠站在繁缕头顶。
繁缕的一只手搭上顾羽衡手臂,另一只手与羽涅十指相扣。
启动忆海归墟术法,带着羽涅与两只灵鸟重回顾羽衡,记忆隧道之渊的归墟空间。
中年男子与君迁则负责护法。
顾羽衡的忆海归墟空间。
“羽涅,呵呵,哥终于把你盼来了。”
囚禁着黑影飘飘的那一隅空间周围,已看不见黑影飘飘幻化的人影。
只有萦绕着的浓浓黑雾,黑如墨,比墨汁浓稠。
声音从浓雾里幽幽传出,带着复杂情绪,泛着哀伤,欣慰。
化形的彩凤飘到羽涅头顶,抬喙低头在他的百会穴上轻啄一口。
羽涅被魔音刚撩乱的心神,立即变得清朗宁静。
“羽涅,快放哥出去,哥被关在这里好痛苦。”黑影飘飘哀求着。
接着,又开始细数过往,还是上次说过的那些事。
随着它的诉说,黑雾开始向羽涅与繁缕的所立之处,蔓延过来。
“够了,你不是顾羽衡,更不是我哥,我的成长经历,也并非如你所说的那样。”
羽涅出声喝止黑影飘飘的絮絮叨叨。
“顾羽涅......!”
黑影飘飘发出一声凄厉惨嚎,悲愤而绝望。
禁锢空间周围的黑雾开始由深变浅,黑影飘飘的化形显现出来。
它在痛苦的嘶喊,挣扎,为无法再左右羽涅的这缕魂而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