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涅没有道出实情,他大舅也受了内伤。
三人分开,各行其事。
繁缕回到家里,给安妮与不留拴好绳,系到木桩上。
又去把那两间空屋子,收拾一下,换上干净的床罩被套。
羽涅先把羽衡送了过来,跟在后面的是顾世勋。
趴在羽涅背上的羽衡已没有了人形,瘦的皮包骨头。
脸似鬼白,眼睛紧闭,出气多进气少。
“唉哟,倒霉蛋,咕咕咕,倒霉蛋。”
九蓠在窝里,尖起嗓子大嚷。
繁缕与顾世勋来不及打招呼,紧跟羽涅来到床前。
帮忙把羽衡从羽涅背上扶下,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他这是中了蛊?”繁缕盯着羽涅。
羽涅确定点头,来到屋外,对顾世勋说:“爸,你在家待着,我再去把姥爷与大舅接来。”
羽涅出门后,繁缕给顾世勋泡了一杯菊花茶,便忙着做饭。
“想不到你走得那么快,等我苏醒,你早已离开了Z城。”
顾世勋喝着茶水,与繁缕闲聊。
他这话繁缕也没法接,苏苁蓉不是一直都盼着自己,早点离开羽涅么。
“老头,你家流年不利呀。”
九蓠飞上圆桌,在顾世勋面前走来走去。
“这,你,小乌...”顾世勋错愕地望着这只会说话的小鸟。
会说人话的鸟类,他倒是见过不少。
能像眼前这只,说得条理清晰,老气横秋宛若是得道高人的,却没遇到过。
一时讶然语塞,不知怎么接话。
刚说出“乌”字,被繁缕一下掐断话头,讪笑解释:
“它叫九蓠,是一只通了灵性的小八哥,有语言表达与思维能力。
就是脾气不太好,听不得别人把它错认成乌鸦。
只要一听见,就会开嗓骂人,可难听了。”
说完,喊着九蓠:“九蓠小爷,向客人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小八哥,聪明伶俐的可爱小八哥哟,你可以叫我九蓠小爷,别喊错了哦,再说一遍,九蓠小爷。”
九蓠张开翅膀,仰着头,在桌面上走起猫步。
“好了,快回窝里去,这是饭桌。”繁缕拿着湿抹布,过来擦桌子。
对顾世勋说道:“伯父,你别听它胡说,唤它九蓠或小八哥都可以。”
“小八哥是你买的吧,能通灵,价格也不会便宜。”
顾世勋回过神来。
“不是买来的,是我家不留,从田里把它捡回家,然后一直跟着我外婆。
她老人家走后,就只能跟着我了,九蓠常说它与不留,是外婆留给我的遗产。”
“它说我家流年不利,还真说准了,顾家今年确实不顺畅...”
顾世勋正要继续说下去,羽涅背着一人,身后跟着一人,先后进了院门。
他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又是一个倒霉鬼,呀,道士老头,咋会是你,怎会是你。”
九蓠说着颠倒话。
繁缕听出了它话里的意思,诧异道:“你们见过,认识么。”
“好久以前,那时我还是一只鸡。”九蓠频频点头。
“母鸡,下蛋么。”
繁缕顺口冒出一句,把炒好的菜,端上桌,用空盘盖好。
羽涅背着人,走进另一间空屋。
“母鸡又咋啦,就不是鸡么,你不也天天吃鸡蛋么。”九蓠被猜中,很不高兴。
“九蓠,能不能过来帮我姥爷瞧瞧。”
羽涅来到院中,打断小爷正要“暴走”的小脾气。
“丢了魂,有啥好瞧的。”九蓠嘟囔着,但依旧展翅飞进屋子。
繁缕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擦擦手,来到门边。
屋子很小,羽涅,顾世勋与一名五旬左右的中年男子,全围在床边。
繁缕只能倚着门框,探头朝里瞧。
手机在顾世勋的衣兜里响起,他掏出来走出屋外,
“苁蓉,我们到地方了,羽涅来接的......”
羽涅的姥爷紧闭双眼躺在床上,他身着道士服,相貌清隽疏朗。
鹤发童颜里,是仙风道骨的儒雅气质。
脸色虽苍白如纸,但呼吸平稳,宛若熟睡。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
九蓠唱着古言招魂诗,在苏道长身上来回踱着鸟步。
每唱出一段,就尖嗓高唤:
“道士老头,快些回来喂,九蓠来看你了哟,魂兮归来!”
唱词里萦绕着梵音,每个字恍若都有强劲的穿透力,能直达人心底。
九蓠每唱完一段,就低下头在苏道长身上啄一下,中年男子便出声应答:
“好嘞,回来了。”
然后九蓠又啄,中年男子又应,接连三次。
重复三轮下来,苏道长的魂还没回来,九蓠也唱累了。
“奇怪,道士老头的魂没有走丢,也不似被夺......”
“父亲作法想帮羽衡查出病因,不知咋回事,他老人家就一直没醒。”
羽涅的大舅名叫苏陌,是名中医,同时在宗教协会也挂有职务。
“他看出羽衡中了蛊,却不知是什么蛊,说要用术法先探查一二。”
“呃,倒霉蛋的蛊抑制住了么?”九蓠沉思问道。
“姥爷用术法锁住,不能再作祟,但已都过去了三天。
在县城接到他们,我探查过,蛊虫已有要苏醒的迹象。
旋即补上一道术法,但我功力浅薄,只怕也管不了两天。”
羽涅接过话回答。
“小爷我要去好好想想。”
九蓠说完,飞出屋子,回到鸟窝趴下,不再动弹。
“羽涅,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法子。”
看着床前愁容满面的两人,繁缕出言相劝。
连九蓠也没办法,就别说苏陌与羽涅俩舅侄了。
为能早一步赶来,所有人在路上,都是饼干与面包将就,到现在,饿得已是前胸贴上了后背。
围坐到桌子边,二话不说端起饭碗,夹起菜就往嘴里送。
边吃边赞,说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蔬菜。
真正的纯绿色,原生态无公害。
三碗米饭下肚,顾世勋这才说起家里发生的事。
自从顾世勋晕倒苏醒后,羽衡似变了一个人,比以前更明事理了。
只要有空,晚上都会回家陪父母吃饭。
不再喝醉,几个月来也没闹过事,第二种性格也没出现过。
有一天,他说晚上要去庄瑜的酒吧,不在家里吃饭。
当天半夜,庄瑜打来电话,说羽衡出事,被送进了医院。
“我与苁蓉赶去医院,羽衡脸上手上都是伤,人已昏迷。
医生检查说他没大的问题,是喝醉又受了外伤。
庄瑜说羽衡在酒吧,并没喝多少酒,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
说当晚豪哥的消费,都记在他帐上,回头账单送去公司,就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