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羽涅才出来,已脱下白大褂,穿着那件米黄色衬衫。
“放心,不留已经没事了。”他脸上带着疲惫。
拍拍我肩头,让等着,迈步走向靠墙闭眼的顾羽衡,
“哥,这里没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记得用热毛巾敷下眼睛。”
顾羽衡懒洋洋起身,无精打采的迈开步子,走向电梯口。
经过我们身前,也没抬头看来,举起拎着墨镜的手,扬了扬。
脚步有些踉跄,宛如一只刚被斗败的公鸡。
羽涅回到门口,庄瑜与周诺玮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
“涅子,没事的话,我们也先走了,这些东西还要给人家送回去,明天要用。”
办公室里。
不留身上的污渍已被清理干净,它安静地躺在治疗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而均匀。
“它现在是睡着。”羽涅安慰着我,掰过我肩头,把我按到旁边椅上,拿过药箱。
拆开我胳膊上的纱布,“痛就喊出来。”
纱布上干涸的血渍,连同纱布一起粘在伤口上,扯着确实疼。
我咬着下唇,噙着泪,硬是没有吭一声。
羽涅掀眸瞥我一眼,无奈道:
“你呀,还是喜欢什么事,都自硬扛着,忘了现在还有我么。”
我抿唇想给他一个好看的笑容,可因为伤口疼痛,成了苦笑。
我又怎会忘了,还有他的肩膀可以靠靠,但临走时他父母说的话,成为心里的那道阴影,怎么也挥散不开。
他见我没说话,继续道:
“我给你换好药,你先在这里陪着不留,我去把车开过来接你们。
我这里没有你换的衣服,只能回去再换。”
见他收拾好药箱,准备出门。
我起身奔上去,从背后抱住他,侧脸贴到他宽厚的背上。
沙哑的声音,宛若在粗砺石子上碾过,“羽涅,谢谢。”
“傻瓜,唉哟,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扎到我背了。”
他说了一声傻瓜,转身想要抱我,刚一挪身子,立即惊呼出声。
闻言,我连忙离开他,看向他后背,果然米黄色的衣服面料上,有个针眼小孔。
对应位置,垂头看向自己胸前的衣服,一根金属尖头物刺破面料,支出了来。
羽涅也看见了,笑嗔道:“怎么,想要谋害亲夫么,这是啥。”
我这时才感觉到胸窝前有异物,硌着皮肤生疼。
当着羽涅的面,扯开领口,把手探进去。
羽涅忙按住我的手,脸上带着坏坏的笑:
“干嘛这么猴急,这可是在医院,先忍忍,我们等下就回家...”
我抛给他一个白眼,手在胸前衣服里掏了掏,拿出来时,那个断了的水钻发夹,带着我身体的余温,躺在手掌上。
“呀,都断成这样了,扔了吧,改天再去重新买一个。”
羽涅拿起来看看,感觉到了上面的温度,凑到鼻下嗅嗅。
“咦,还带有你的体香,真好闻。”他嬉笑着。
我照着他胸前就是一捶,樱红爬到脸上,
“别扔,我就要这个,你有空帮我问问你助理,是在哪里买的,我拿去看能不能修好。
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就是修不好,我也要收藏着。”
“不对,这明明是我送的第二个礼物。”
他双臂环上我的腰肢,身子扣身子,膝盖顶着膝盖,在我疑惑的眼神里,探头下来,嘴唇凑到我耳畔。
温热气息扑进耳里酥酥麻麻,“小妖精,这才过去多久就忘了,我就是第一个礼物呀。”
脸上原本的樱红成了赤红,瞬延到耳根,脖子,锁骨,浑身都莫名发热。
双手抵在羽涅健硕的胸脯上,推开他:
“还有那件小西服外套,落在了你家里,你去开车时,顺带也拿回来。”
他的脸也有泛红,指腹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我的脸庞,声音绵软而缱绻:
“茵茵,你脸红的样子好迷人。”
“别贫嘴,快去开车,我要回家,衣服头发上全是巧克力。”
羽涅不甘心就此离开,小鸡啄米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取走我手中的水钻发夹:
“这个改天我亲自拿去修,我去去就回。”
说完开门走出去。
医院尽头有道小门,可以直达公园停车的地方,但开着车就要绕道大路才能过来。
我的手机在家里,摸着不留的脚坐了一会儿,就去卫生间的水龙头下,放水清理头发上的污渍。
清理完顺手扯下架子上的干毛巾,擦干湿发,毛巾从头发上拿开时,我见上面沾有断发。
就一根根清理下来,扔进垃圾桶,快清理完时,忽然察觉到不对,拿起垃圾桶,把刚扔进去的那根头发捡起,举到灯下看。
一根浅棕色短发在明亮的光线里,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长度应为齐耳短发。
这绝对不是我黑色的过肩长发。
羽涅一共两个助理医师,一男一女,这头发也非女医师的,她虽也是齐耳短发,但为黑色。
女人的小肚鸡肠心作祟,唉,这是所有女人的通病。
我繁缕非神仙,不沾红尘,六根清净,所以我也摆脱不了多疑的俗气。
展开毛巾继续找,果然又找到两根一样的发丝。
抱着以事实为依据的原则,我来到羽涅的休息室继续找。
在并放着的两个枕头下,找出五根。
拿着几根浅棕色头发坐到沙发上,南方五月的天气,我竟然感到浑身冷凉,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羽涅的这间办公室,是只有他一人用的,枕头上怎会有女人的头发呢,这人是谁?
停车的地方离医院近,今晚还是我第一次来羽涅的办公室。
这是家私人医院,服务的都是有权,或有钱的病人,护士个个都是貌美如花,身材也是玲珑有致。
正当我想得脑袋瓜子疼,门外响起钥匙的开门声。
我以为是羽涅来了,忙抬头去看。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应该是一个非常性感的漂亮女人,三十岁左右,正是女人最有魅力的季节。
她身材高挑,体态轻盈,浑身透着高知才有的自信与娴婉。
一袭露肩包臀连衣裙,显出妩媚诱人的S曲线,肌肤如润玉,柳眉下好看的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漾着潋滟涟漪。
举手投足间尽现千娇百媚,犹如盛开正艳的牡丹,妖中带美,魅而不妖。
更要命的是,她就是一头齐耳的浅棕色头发,我手里头发的主人,色泽别无二致。
我盯着她在看,她也在打量我。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她,尴尬的神色,很快就被淡然一笑所替代。
“你是?”她笑起很迷人,唇角边有两个小酒窝。
随即,看到治疗床上躺着的不留。
“羽涅又接私活呀。”
她走进羽涅的休息室,把手里的名牌包放进衣橱。
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白大褂套在裙子外面,在衣橱底层拖出一双平底鞋穿上,再把换下的白色高跟鞋放进去。
我刚才只检查了床上,没打开衣橱。
她出来时,顺手带上休息室的门,又去了趟卫生间,戴了医师帽出来。
然后烧水泡茶,熟悉的宛如在家里。
端着水杯踱步到治疗床前,翻翻不留的眼皮,转头问我:“它这是怎么了。”
我把攥着头发的手,忙放到背后,心慌地答道:“中,中中毒。”
只有两个字,却被紧张的我说得磕磕巴巴,仿若自己才是那个不光彩的第三者,被正房堵在了家里。
“它没事了,我们羽涅可是心胸外科的主任医师,由他出手绝对没问题。”
纤长白皙的手指,探上不留的脉搏,感觉了一会儿,转过身子朝向我。
平常的白大褂,也掩藏不了她的独特气质,普通的医师帽让五官愈发精致,宛如玉琢。
胸前挂着的铭牌上写着:祝芷棠,心胸外科副主任医师。
“你先坐一会儿,我还要去查房。”
她盈盈浅笑,放下茶杯,迈着婀娜的碎步离开办公室,没有带上门,任它大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