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被腹中的阵阵绞痛给痛醒。
今天没吃什么呀,除了面还是面。
看着漆黑如锅底的窗外,除了风声,寂静的可怕。
想想那个下面漏风蹲坑,心里就发怵,抗拒着忍耐着。
随着时间的加长,腹痛愈发严重,心一狠,去吧,三两下就完事。
一边穿衣服,一边招呼两个小家伙。
“九蓠,不留陪着我去上厕所。”
人烟稀少的驻车地,晚上都是它俩陪我去洗漱或上卫生间,它俩会在外面等着我。
老规矩,发动车子把大灯打亮,情急之下,也没有去考虑此举,会不会吵醒羽涅与君迁。
绞痛已让额前冒出密密细汗,疼痛占据脑中的所有空间,精神上,身体上,都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达那个厕所。
抓过头灯,下车关门,没时间落锁,捂着肚子疾步奔向厕所方向。
不留跟在身边,九蓠在空中飞。
“繁缕,你去哪里?”
背后,响起开车门及羽涅的问话。
我微躬腰,按着催痛的肚子,声音打着颤,也顾不上尴尬:“我肚子疼。”
“让九蓠,不留回来,我陪你去。”羽涅转身去拿衣服。
“九蓠,不留快去车上。”我吩咐俩个小家伙。
也没等羽涅,转身继续前走。
不留与九蓠听话的上了房车,羽涅关上车门,小跑着跟上来。
来到厕所外面,他拿着强光手电在门口,先照了照里面,
“把钥匙,手机都先放我这里,小心点,别踏空了。”
他背对墙,站在门的一侧,胳膊前伸到门口,将手电光照进厕所。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进去找到一个靠里的坑位,捂住口鼻蹲下。
手电光照在厕所门前的墙壁上,厕所里不再漆黑,有三分之二是处在光的阴影里,朦胧而昏暗。
从峭壁下吹来,宛如地狱的阵阵冰寒钢风,刮得裸露在外的皮肤生疼。
才一小会儿功夫,皮肤已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羽涅将冲锋衣的连帽扣在头上,在寒风里缩着脖子抽烟。
见我出来,将烟头扔到地上,脚踏上去狠狠碾灭,率先走在前面。
走了一半的路程,我想应该给他道声谢。
“羽涅......”
刚说出两个字,他猛然转身,猝不及防的,很是着急,低头就封住了我的唇。
然后舌尖伸来绕上我的,后面的话全被噎在喉咙,连唔声也不能的发出。
我脑中“嗡”地炸响,没洗手,不敢去推他。
他这番生猛的操作,让我很不适应,嘴里浓浓的烟味,蹿进我口腔,踟蹰徘徊在唇齿间。
我摆动脑袋想要躲开,刚从厕所里出来,就干这事,心里想想都膈应。
连衣帽将他的脸完全笼罩在黑暗里,分不清他是何种表情。
我与他下车都急,冲锋衣只是套在身上,没有拉上门链。
他一只手在冲锋衣下紧紧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帮我扣上连衣帽,手指在帽子里死死扣住后脑勺,不让我挣脱。
放开我的唇,移到耳侧,声音极低,如蚊嗡:“别出声。”
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前,毛衣之下的心脏跳得很快,宛如在敲鼓。
就这样拥着我,缓缓侧身,让我看向他身后。
我狐疑地放眼望去,三魂立即被吓走了两魂,双手不管不顾的,本能穿过羽涅的冲锋衣外套,抓住腰间的毛衣。
腿变得无力绵软,心吊到嗓子眼。
汽车大灯照出的光斑里,落入我瞳仁里的是灰熊,不是一头,而是四头。
有大有小,像是一家子出来郊游。
最要命的是,有两头摇摆着笨重的身子,迈开小短腿,悠哉悠哉地朝我与羽涅的所站之处走来。
放在我腰间与后脑的手,又加大了力度,仿若要将我揉进他的躯体里。
羽涅的身子慢慢回转,将我整个人护在胸前,声音暗哑呢喃:“别怕,有我,不要动。”
我埋在他胸前点点头,大气也不敢出。
羽涅也很紧张,身子绷得笔直,在努力调整呼吸,让气息不要显得那么沉重。
我听到两头灰熊粗重的喘息,已在羽涅身后,有一头转到我这边,它俩将鼻子凑到我们的衣服上,来回的嗅。
一颗冰凉的水珠滴在我脸上,接着又是一颗,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冰冰凉,所经之处痒痒的,不敢去擦。
水珠途经唇角,沿着隙缝没入唇间,咸咸的味道,在口腔里瞬间蔓延。
我额前的发丝,早已被自己的汗水浸湿,后背也冒出细汗,被风一吹,透心寒凉,宛如背着一坨大冰块。
羽涅后背的冲锋衣在拽动,是身后的那头灰熊,在咬他的衣角。
衣服质量太好,撕扯了半天也没破,它感到很无趣,旋即对眼前的“木桩子”生起好奇心。
直立起上身,比羽涅稍矮,与我的身高不相上下。
两只熊掌搭上羽涅的双肩,羽涅的身子吃重,明显的向下一沉,但立即又强力支撑住。
它伸长脖子嗅上羽涅肩头,嘴里的腥臭气息,“咻咻咻”直喷而来。
臭嘴挂着哈喇子,时不时越过羽涅肩头,朝前伸来。
熊嘴缩回,哈喇子留在羽涅肩头,冲锋衣面料防水,哈喇子带着浓郁的腥膻气息,缓缓地流淌下来,宛如一条蜿蜒而来的小蛇。
有一丢丢挂在冲锋衣的拉链上,随风摇曳,越拉越长,距离我的头顶越来越近。
屏住呼吸,紧紧闭上双眼,把脸全部埋在羽涅胸前,身子紧紧的贴着,恨不能钻进他体内。
羽涅的前胸在高高隆起,又缓缓落下,做着深呼吸。
揽在我腰间的手掌,攥成拳头。
我身后的那头熊,还在不厌其烦地嗅着裤管,应该是上面有不留的气味,让它不甘放弃我这根“木桩子”。
最终它也选择直立起身子,粗重气息喷在我帽子上,尖爪在我背上划拉,似欲扒上我肩头。
“咣啷啷啷...”有东西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的巨大清脆撞击声,在落针可闻的恐怖静夜突然炸响,宛如平地惊雷。
我俩身后的两头熊动作先是一滞,即刻放弃我们两根“木桩子”,前腿放回地上,迅速循声奔去。
在熊爪离开羽涅肩头的那一刻,他脚下踉跄了一下,扶着我的身子才稳住身形。
扣在我脑后的手沿着后背下移,落到我身侧,将手攥在他湿润的掌心里。
两只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羽涅沉重的倒数声在头顶轻声响起:
“五,四,三,二,一。”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