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情动,一个不留心便吐露了心意,当下把个黛玉羞得满脸通红。她一张嘴想说他几句,可心里却又是说不出的欢喜。一时也想着要是能给贾琮当媳妇,无论这一生是苦是甜她都是愿意的。
可这一番心事儿又怎能诉诸口端?
一时间美黛玉脸红心跳,挑眉娇嗔,想要说些什么可又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二人相对默默,幽忽间眼神相碰又俱是心跳如雷。紫娟等人在一旁也听见了贾琮的话,一时都觉心惊,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话虽然大胆可也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他们两人若是当真能厮守一辈子那才真叫神仙眷侣,不枉这来这人世一遭。
黛玉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转眼见众人瞧她的神色怪异登时更是羞涩,不由得就怒了。只见她双颊绯红,伸手一把掐了贾琮手臂用力一拧,嘴里怪道:“你越发了不得了,如今居然敢拿姐姐也来开玩笑,瞧我今日不好好拾掇你一番,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呢。”
贾琮因情浓说错了话,正心里慌得不行,又见黛玉羞怒,当下忙低声央求道:“好姐姐,我知道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遭吧。”
黛玉哪里舍得当真就拾掇他,不过轻轻一拧就又心疼起来,忙又叫他挽起袖子查看。待见到他手臂上被自己掐得红了一片又心疼得嗔怪道:“就是个傻子,怎么就不知道躲,掐你也活该,看你以后还胡说八道不了?”
贾琮见黛玉低头靠近,一如风中荷花般娇羞温柔,爱得他如痴如醉,一时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众人在一旁见了这二人你侬我侬,都是偷笑不已,只是不敢叫黛玉看见罢了。
贾琮在黛玉的潇湘馆直待到午饭时分,这才恋恋不舍分离,不免又是缱绻万分,连紫娟等人都瞧得心酸。
待贾琮终于出了潇湘馆大门,紫娟这才小声儿说道:“姑娘,咱们那房子不是早就收拾好了?那几位妈妈也都住进去了,不如咱们也搬过去吧?”
黛玉听了先是欣喜,可随即又犹豫起来,想了半晌才低声道:“我倒是也琢磨过了,只是一来还有老太太呢,她一定是不依的;二来也不知琮儿是怎么想的,还是再等等看。”
紫娟听了便笑道:“你若是和少爷一说,他再没有不乐意的。倒是老太太那里恐怕不大容易,就怕她老人家不肯呢。”
黛玉听了便点头:“外祖母待我极厚,她老人家又这么一把年纪了,且我母亲早逝,我就当替母亲尽孝,能多待一天是一天吧。”
紫娟听黛玉这么一说也是点头叹息道:“可不是这么说,这偌大的贾府里头也就一个老太太吧,再则宝玉对姑娘也算是真心,旁人也不用提了。”
黛玉也点头叹息不已。主仆两人这里正说话呢,就听外头有人敲门,雪雁忙就跑去开了门一看却是探春等人来了。
黛玉忙让着众人进了屋子,当下便笑问:“今日这是怎么了,眼见就到了吃午饭的时辰,怎么倒来我这里了?”
探春等人听了便笑道:“今日天气还好,不冷不热的,这不是就出来得早,心里又想着你这里的竹子好看,这不是就过来叫你一起去吃饭?”
黛玉听众人这么一说也就笑道:“是,我住来这里几月,外头的竹子倒长了好些,越发苍翠好看了。”
众人又闲话几句,这才一起去贾母房中吃饭。彼时王熙凤早就在那里伺候着把饭摆下了,一见众人来便笑道:“我正想着叫人去接你们呢,可巧就都来了。”
众人听了正想要说话,突然就见门帘子一响,却是尤氏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众人见她气色不成气色,当下忙都问道:“好嫂子,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怎么瞧着你气色这么不好?”
尤氏不答先就给贾母跪下了,这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贾母也忙问:“好孩子,好端端地这是怎么了,快说,快说!”
尤氏这才哭道:“老太太,我公公没了……”
贾母一听登时吓了一大跳,忙就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尤氏这才又哭道:“就是将将道观里才送了消息过来,说我公公他老人家修行有成,已经是羽化飞升了。”
贾母听了不觉心里一痛,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下来,只听她哭道:“什么飞升不飞升的,这帮子混账道士尽会胡说!虽说贾敬不是我亲生的儿子,可也是我眼瞧着长大的,如今他都先我而去了,我这把老骨头怎么还强撑着不肯死呢?”
众人听贾母说出这一番话来登时都是心惊,又见贾母哀容凄凄,忙都围过来安慰。
凤姐儿这里忙就问尤氏道:“如今怎么样呢,珍大哥可往道观了去了不成,东西都准备好了不成?”
尤氏听了更是哭道:“你珍大哥偏偏又前几日出门去了,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家,如今一听说这消息我也慌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王熙凤忙又问:“蓉儿呢,他也不在不成?”
尤氏更是拍手哭道:“可不是,他也随着他老子出门去了,如今都未曾回来呢。”
王熙凤一听便皱眉思量:如今那边府里因为秦可卿死的时候恣意花费,如今已经是穷得再没一两多余的银钱。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就再有才干也弄不出什么花儿来,到时候太寒酸了又叫人耻笑,这混水还是莫淌的好。
一想到这里,王熙凤便忙说道:“好姐姐,不如这样,我这里替你看着家,你快些先安排小厮去道观里张罗去。即便是叔叔他老人家飞升成仙了,可这留在俗世的肉身还是要管的。”
尤氏一听忙就不住口称谢,一面又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走。
贾母那里见了更是放声痛哭,一面又安慰了尤氏几句,扭头又吩咐王熙凤道:“好孩子,难为你了,你这就快同珍哥儿媳妇儿一齐去吧,你好歹经历过这些,心里比她有些个谱儿,有什么不知道的尽管回来找我。”
王熙凤听了忙就答应着去了。这里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饭,都是围着老太太劝了半日这才渐渐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