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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预料之内的大胜,所有人还是觉得欢喜。

大军班师回朝,众人都期待着那场庆功宴,唯有谢非池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

倚卿察觉到了,却没问原因。

——因为她知道。

在她还是六公主之时,先帝为她和谢非池定下婚事,钦天监为他们选定的婚期在今年的十月初五。

今天已经十月二十三了。

十月初五那一日,是原剧情里原主和亲东洛的日子,她在那天将楚国的旗帜插到了东洛的土地上。

何况,自她登基以来,她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桩婚事。

所有人都明白她不准备与谢非池完婚——包括谢非池自己。

思及此处,倚卿心头微窒。

纤长的睫羽垂下,遮住了她眸底的晦涩。

任务完成,她其实可以选择离开。

只要像上一个世界那样留下复刻体,谢非池总能得偿所愿。

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事情。

可在这一刻,她忽然就有些不甘,又荒诞的生出几分嫉妒的情绪。

——让她动了情的人,凭什么要被一个替身占有?

她向来冷静清醒,知晓当下只是自己人生里的一小个片段,也知晓谢非池不过是生命里的过客,就此诀别是最好的结果,可……

闭上眼,是少年从墙头跃下的神采飞扬,是唇瓣擦过他耳垂的羞涩,是猎场上为她出头的无畏疯狂,是营帐里秉烛为她分析战事的认真。

他早在不知不觉间侵入自己的生活……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是因为沈修和。

但那时她依旧清醒,能够果断离开,能在时间的冲刷下逐渐淡忘对他的感情,继续自己的生活。

可第一次动了妄念,是因为谢非池。

不单是喜欢,还有想要占有。

素白的手指慢慢收拢,她竭力克制住那些荒诞的私·欲。

她闭上眼,一遍遍自我劝慰。

不过是过客。

终将别离。

长路漫漫,人来人往。

……

可千万个世界里,只会有一个谢非池。

-

马车摇摇晃晃了一天,加上心里揣着事,倚卿晚上便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夜里刚要歇息,敲门声便响起了。

没有侍女的通报,倚卿就猜是谢非池。

门一开,果然是他。

倚卿刚要说什么,视线就被那蒸腾而上的热气吸引。

谢非池见她注意到自己手上端着的那碗面,抿了抿唇,主动开口,“晚膳的时候,我瞧见你屋里拿出去的东西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倚卿了然,自然接过话茬,“你怕我饿了,所以现在特意来送吃的?”

谢非池轻轻颔首,“饭总是要吃的。”

少年那漂亮的眼眸里一派认真。

倚卿盯着他瞧了会,忽然侧过身,给他让了条道,“进来吧。”

谢非池将面放在桌上,然后将筷子递给她,“尝尝?”

其实也没觉得饿,只是被那双乌亮的眸子盯着,总觉得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倚卿接过筷子,挑起几根面放进嘴里。

原本也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是眸光不经意扫过谢非池的面颊,窥见藏在那双乌眸里的专注与期待时,她忍不住挑起眉梢。

“这面是你煮的?”

“你怎么知道?”谢非池先是一愣,随即便皱起了眉头,“不好吃?”

不应该啊,从卖相来看,和那些大厨做出的明明差不多。

可能让她一下子区分出不同,味道肯定有所差异。

难道是今天失手了?

“不是。”倚卿看着直勾勾盯着面碗,一副想尝一下自己手艺是否翻车模样的谢非池,有些哭笑不得,“我瞎猜的而已。”

“你不用说这种话来哄我。”谢非池攥着手指,语气故作轻松道,“我又不是那种听不得批评的人。”

倚卿脸上的笑有些无奈,“我没哄你,味道是真的还不错。”

谢非池是那种钻进自己的思维里,任别人怎么说都没用的人。

这会儿自然还是不信。

“不好吃就是不好吃,我有自知之明,大不了以后不做出来丢人现眼便是了。”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语气很是随意,“这碗你不必勉强吃,我下去让厨子再为你做些别的吃食。”

他想要拿走那碗面,倚卿立刻伸手去拦。

谢非池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力气加大了一些,看样子是执意要将面前这碗“不好吃”的面拿走,去换一份“更好吃”的食物来。

啧,傲娇鬼!

明明很在意自己的手艺是否能够得到认可,还要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真的没有不好吃,我觉得很好。”她再次重申。

谢非池手上力量不减。

倚卿自然不可能让他赌气把面碗端走,也跟着他加大了力气。

一时间,两人便这样僵持住了。

“松手。”

“我不!”

谢非池原本还能维持平静,可置气间,有些情绪到底没控制住,“人不喜欢,你不会勉强自己接受。那面不好吃,你又何必勉强?”

少年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压抑。

倚卿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下。

怔神间,谢非池挣开了她的手。

“我从来没想过勉强你什么,不管是人还是面,你不喜欢都可以直接拒绝。”

他别开脑袋,端着面就要去外面找个地方倒掉。

“谢非池。”倚卿喊住了他,开口便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养过小动物吗?”

任何时候,谢非池都无法忽视她的声音,更无法忽略她的问题。

即便他现在心里还憋着一股气。

但一听见她发问,还是老实回道:“没有。”

“我今天不用晚膳,是因为遇见了一个难题。心里不舒服,便没了胃口。”倚卿抬眸看着他,语气平缓,“现在你要听听这个难题,想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吗?”

当然要听!

也当然想帮忙解决!

谢非池静默着等她继续往下说。

可倚卿没再开口,反倒是从茶壶中倒出两杯清茶。

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另一杯放在他的面前。

谢非池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僵着身子站了好半晌,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在桌前坐下。

只不过,向来喜欢和倚卿挨近点的他,这一次选了离得稍远的位置,以此表达自己还在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