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你不喜看书,若是送礼,定会揣度你的喜好,会想要投你所好,避开书画一类。但这个人偏偏送了一本书,明显就是在嘲讽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蔡季用力挠了挠头,想了好一会才恍然道,“哦哦,应该是人蠢就该多读书!”
“送你书的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说这是不是在拐着弯骂你?”
蔡季也不爱念书,平日里和谢非池的关系也是极好。
此刻见自己的好兄弟被人嘲讽,他就觉得是自己被嘲讽了一般,整个人越讲越生气。
但谢非池没吭声。
就在蔡季觉得疑惑之时,他低下眼眸。
就见刚刚还被谢非池珍爱得不行的书,此刻已然被那节骨分明的长指捏紧,纸张因此变皱
好家伙,非池这是无声的愤怒啊!
“行了,这种侮辱人的东西就别留着了,我替你丢。至于送你书的人,你告诉我是谁,我替你去揍他!”
蔡季再次伸手。
但依旧是手指还没碰到书,就被谢非池避开了。
“非池?”蔡季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你想亲自去丢?”
谢非池拧眉摇头。
蔡季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会,脸上顿时流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我知道了,你不丢书,是想把书砸那人脸上吧?这个主意好!这种人就该狠狠地教训一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羞辱人!”
谢非池还没说话,一旁听了许久的孙文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书是珍宝,不是羞辱人的代表,更不是砸人的工具。”
“好你个书呆子!”蔡季恶狠狠地看着他,“你竟然偷听我们讲话!”
孙文是书院最用功的学子,平日里不论做什么,都要抱着他那几本书,故而大家为他取了一个“书呆子”的绰号。
孙文一开始还会辩解,到后来许是习惯了,便也默认了这个绰号。
这次他也同样没有反驳蔡季的称呼。
只是见蔡季面色不善,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然后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是你们突然走到我旁边就开始讲话,而且声音还那么大……”
蔡季怎么可能承认是自己的问题,理直气壮地说道:“看见我们过来,你不会主动走开吗?”
孙文被气到了,“你……”
谢非池懒得听他们争吵,淡漠地瞥向孙文,语气不咸不淡,“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谢非池平日的风评并不好,但这会蔡季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倒是衬得谢非池好说话多了。
孙文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谢非池,我虽不知送你书的人是谁,但我相信他送你书绝对不会是羞辱的意思。
读书可叫人明理辨是非,那人应当是将你当成了朋友,故而希望你能通过看书变成更好的人。
赠书不是羞辱,是美好的祝愿,是对于你的肯定,也是对你寄予厚望。
我觉得——
一个人最真诚的祝愿不该被误解。”
谢非池沉默了。
同样的举动,在蔡季和书呆子眼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意思。
他该相信谁?
孙文见谢非池长久不语,便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说法。
也是,蔡季和他关系更好,他选择相信蔡季也更合理。
孙文叹息了一声,“若你当真觉得这书是羞辱,还是要扔或是毁的话,能不能把书送给我?这就当你已经扔了或毁了,行吗?”
蔡季惊诧,“这你也要?”
谢非池虽然没开口,但他看向孙文的目光明显表达的是和蔡季同样的意思。
“爱书之人见不得书被糟蹋。”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孙文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
蔡季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道:真可怕,这书呆子怕是看书看得走火入魔了。
谢非池在一旁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爱书之人……孙文是,她应当也是。
毕竟每次见孙文,他必是书不离身,见她也基本如此。
“怎么样?你若是不喜,留着也无用,不如给我。”孙文认真地看着谢非池,在等他的答案。
谢非池摇头。
孙文虽是失落,但也没有强求,抱着自己的书就要走。
“等等。”
“还有什么事?”孙文停下脚步,既疑惑又期待的看着谢非池,“你可是改变主意了?”
他伸手要去接书,但谢非池没有把书递给他,只是问了句,“书呆……孙文,若是你,你可愿把你的书赠予旁人?”
孙文立刻抱紧自己的书,警惕地看着谢非池,“不可能!你手里那本不送就不送,别打我的书的主意!”
谢非池一听,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他无奈道:“不是说让你送书给我,就是送给你自己的好友,你愿意吗?”他们这关系当然算不得朋友,顶多就是普通同窗,孙文不愿赠书于他也在意料之中。
孙文摇头,“心爱之物怎舍转赠?除非那人是与我一般爱书且与我想法相近的知己,又或是……”
孙文话说到一半忽然就不说了,谢非池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立刻追问,“又或是什么?”
孙文的脸红了,小声道:“又或是我爱慕之人。”
蔡季:?
谢非池:?!
见两人不解,孙文压低声音解释道:“以心爱之物赠予挚爱,是想定情。”
是想……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