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我这里暂时还没有人选，不然就先空着吧，等找到人再任命。”
按照常理来讲。
这种操作是不允许的。
校方领导和管理人员的构架信息是建校时必备的文件材料。
和那些审核文件一样重要。
缺一不可。
可启明附中的特殊性...让它注定不能按照常规条例去走。
边野自然也知道这个位置的特殊性。
所以更不可能盲目下定论。
郜洪山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无奈道：
“那行吧，正校长的职位先放放，齐明辉同志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改职位还是....”
边野只得苦笑道：
“那就麻烦您更改一下职位信息吧，我过会儿去您那里拿。”
“不用，胡敏诚的事情也出结果了，我顺路让人给你送过去...”
郜洪山用肩膀将手机夹在耳边，开始重新在电脑上填写信息和申请资料：
“让我看看...嗯...给齐明辉同志常务副校长的职位，你看怎么样？”
常务副校长？
比副校长高半级，比正校长矮半级。
又叫‘第一副校长’。
如果正校长这一职位迟迟没有定下。
那么这个常务副校长差不多也就和正校长没什么区别了。
这也算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
“可以。”
“...嗯，那成，我现在就走程序，尽快让人给你送过去。”
边野大松一口气，笑道：
“麻烦您了郜厅长。”
等挂了电话。
边野这才重新看向对面已经傻掉的两个人。
王书磊还好，上次真正见过郜洪山。
可齐明辉没有。
他只知道乔珂和边野有着不一般的背景。
至于具体背景到底是谁...
那他就不怎么清楚了。
现在听到边野给他们这个行业的直属顶头上司打电话，这样随意商量的语气。
这再一次打破了他以前的猜测。
起码可以确定郜厅长不是他们背后的那个人。
不然不可能做到如此的‘好说话’。
说改就改？
现实中的普通人向来是人等程序，而不可能程序等人。
谁都一样。
去办理手续晚了，或者排一天到自己结束了，只会让你下次提前来。
不可能像这个郜厅长所说得那样，说改就改。
改一个职位会调动多少相关部门走资料和程序？
说改就改，那就只能是意味着这个人的身份更高。
高到足够让这些相关部门专门为了这个人而等着。
这么好说话那就只能代表着他们身后还有别人。
肯定不低于郜厅长。
想到这里，他不可能再猜不明白这其中有着什么关联了...
齐明辉拿着保温杯的手微微收紧。
边野看了眼时间，快速道：
“稍等一下吧，最迟五点半之前给你把任命书送过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齐明辉如果再推却，那就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他有些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点头道：
“好...我明白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安静。
王书磊杵在旁边只感觉坐立难安，他迅速道：
“那个...我还有事情要整理和收尾...边野同志，齐校长，那我就先走了。”
齐明辉摆了摆手。
王书磊忙不迭地往外面走。
屋子里重新陷入沉默。
过了会儿，齐明辉整理好心情再次问道：
“那些人...准备怎么样？”
边野从手机屏幕里抬头：“你说那些被检查的人？”
她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平静道：
“犯事儿的该处理处理，该换人换人，就这么简单。”
齐明辉当然知道这些...
他只是想问问以后的校长由谁来担任。
现在他确定要离开。
而胡敏诚即便是查不出来什么金钱方面的问题。
那他被撤掉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就算他再圆滑，再长袖善舞。
也盖不住实验一中这些年来做得那些荒唐事。
有些时候不是上面不管，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再加上胡敏诚将四周的关系打理得非常妥当，自然可以无忧稳坐那个位置。
现在积压的事情被引爆出来，碰到了那条底线。
引来得自然是彻底的大清扫。
估计还会被当成靶子做例子，用来杀鸡儆猴。
谁都别想再护住他们。
“...我是...想问一下，以后对实验一中的安排...”
边野这才放下手机，看着满脸不自然的齐明辉，笑道：
“具体相关事宜我还不太清楚，需要等一会儿教育部门来人下结果。
但是空出来的重要职位，上面会重新派人下来管理的，这一点您不用担心。”
听到这。
齐明辉这才松了口气。
不再继续问这个敏感的话题。
只是站在窗户边，看着慢慢落下的夕阳。
既是等着教育部门送来最后的处理结果，也是在忐忑自己迷茫的未来。
这一点和那十几个准备离开的教师们心情非常相似。
王书磊脚步匆忙地离开齐明辉办公室。
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个时间办公室里面还没有人。
所有老师都去上课了。
王书磊拿出一个纸箱子，快速收拾起来。
动作甚至有些手忙脚乱。
期间几次将自己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紧张什么...
或许是不敢面对那些孩子。
或许是不想面对曾经的那些同事...
总之，满心的负罪感压得他有点喘不上气来。
这种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课铃响起。
王书磊手中拿着的杯子也被碰倒在桌子上。
里面温热的茶水立刻浸湿了桌上的书本教材。
他猛地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已经被搞得一团糟。
纸箱子里面也是乱七八糟的，根本就没怎么收拾好。
王书磊深吸一口气，撑着纸箱子低头。
尽可能平复自己复杂难受的情绪。
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
物理组的同事拿着自己的教案走进来。
看到他这个模样，又看到他桌面上的纸箱子。
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轻声问道：
“王老师...你这是...确定了？”
王书磊应声抬起头，露出自己满是红血丝的双眸。
他轻轻地点了下头：
“嗯...确定了。”
这位老师放下自己的教案，来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走了好，走了也好啊...”
至少不用再面对这样蹉跎扭曲的环境了。
这一个月以来...
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除了闹得最厉害的启明附属中学之外。
就剩下教育部门的突袭大检查了。
当然被查得最厉害的，基本上都是高二年级部。
其他两个年级部的老师倒是躲过一劫。
好在抽出来部分主事的领导来维持学校的日常运转。
不至于所有的领导都全军覆没。
这一个月的时间。
也同样改变了很多事情...
除了被查得最严的那几个人还没有结果之外。
剩下的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教师们也算是终于是如愿得到了一次明朗的对待。
为了应对启明附属中学的‘挖人’行动。
学校提了一次薪资待遇，至少加的钱让很多人放下了离开的想法。
为了弥补教师们的强烈不满的工作强度。
学校扩招了教师队伍，分担教师压力。
这才稳住了教师们躁动和不安的情绪。
也稳住了教师们大量流失的局面。
这位老师没办法昧着良心再劝说王书磊留下来。
说什么粉饰太平的假话？
还是说过去的事情双方都不计较了？
那是什么屁话。
成年人的世界确实都是虚伪的，但现实也是真实的。
现在学校迎来的检查和清明，都是王书磊用自己的未来给他们换来的。
因此，这位老师对于王书磊敬佩的同时...也感到悲哀。
他知道王书磊现在家庭环境不容乐观，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等于是在逼人走向绝境。
这位老师站在王书磊身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
“家里还好吗？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我们能帮你凑一凑，凑点是点。”
王书磊疲惫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只是转去启明附中，不是失业了，你们不用担心。”
这位同事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很快，下课后的各位物理组的老师们也都回来了。
看到王书磊收拾了一半的行李。
所有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但同样的...所有人也都非常佩服他的胆识。
至少放在他们自己身上。
他们很少有能做到王书磊这个份上的。
反正不管如何...
他们现在只希望那个‘启明附属中学’不要辜负王书磊最后的期望。
不然的话...
真正的可能会变成压到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高二物理组的老师们挨个和他拥抱，每个老师都送了自己的小东西给他。
或许是一个杯子、或许是一支笔、再或许是一个小玩具。
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他送行。
忽然有个老师提议道：
“对了，咱们最后好好聚一次怎么样？不然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甚至还能不能再见到都是未知数。
这位老师的提议立刻引来其他老师的赞同。
无论先前是否友好的同事，还是有过什么个过节的同事。
这一次，所有人都在尽可能释放着自己的善意。
这是对王书磊用自己的人生给他们点亮了未来的道路该有的尊敬。
当然，这一刻的王书磊也是真的非常感动。
千言万语汇聚在心头。
只剩下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拍了拍几个关系好的教师朋友，破涕为笑道：
“别那么伤感，没准我是去享福的呢，我周末双休，每天准时下班...
等你们那天受不了了，来找我！”
本来这就是王书磊为数不多能讲出来的实话。
可他现在满脸泪水的模样实在狼狈不已。
说服力堪称为零。
众人只被他悲伤的情绪所感染，根本就没人当真。
好几个老师都红了眼眶。
很快，就陆陆续续有很多老师知道王书磊要离开的信息了。
不一会儿。
高二物理组的教师办公室就来了很多老师。
这些都是来为王书磊送行的。
无论如何。
王书磊燃烧他自己给他们带来了亮光。
于情于理，他们都敬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