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无年少青涩时。
贾咏虽然年岁比谢慎大了一倍,但在官场这种熬资历的地方并不算大,甚至可以归为小鲜肉的类别。
此时的贾咏不过是一个还未完全步入官场的新人,自然没有太大的气场。
既然连正主都站了出来讲和,谢慎也没有理由不给贾咏面子,索性点了点头道:“今日之事,便点到为止吧。”
朱希周又气又怒,但却不敢发作。这件事可大可小,若真是闹将起来,吃亏的只能是他。
眼睁睁的看着谢慎和贾咏扬长而去,朱希周捂着滚烫的左脸,露出怨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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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落,谢慎结束一天工作后阔步离开了翰林院。
与往日不同,今日他要请贾咏喝酒。
熟读明史的都知道,贾咏是朝臣中典型的实力派。
王守仁这样的学术派固然名震天下,可最终却不算显贵。而贾咏最终做到了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可谓位极人臣。
谢慎当然希望和王守仁这样的名士畅聊人生,可从官场浮沉的角度讲结交贾咏的利益更大。
人是有社会性的,这点在官场中体现的更是淋漓尽致。
且不说明代后期令人窒息的党争,便是在这一副欣欣向荣的弘治朝,党争就不存在了吗?
浙党、苏党、徽党,在朝中都有不小的势力。
朝堂之上明枪暗箭,勾心斗角,需要有足够多的盟友才能做到自保。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慎当然不是圣母白莲花,不设防不自保他是作不出的。
历朝历代,党同伐异四字都是政治正确的。
既然要混官场,就不能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的高傲姿态。结盟并不意味着低头,反而是一种求上进的表现。
谢慎和贾咏坐上软轿一路穿城而过,径自来到国子监旁的自家酒楼。
说一句开玩笑的话,谢慎这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扩大生意的机会。像贾咏这样的潜力股,绝对不能放弃持有增值。
谢慎在酒楼留有一间雅间供自己招待贵客,今日正巧派上了用场。
二人进到雅间坐定,贾咏便拱手道:“方才在翰林院中,谢修撰替贾某仗义执言,真是太感激了。”
有些话在翰林院中不方便说,但在如此僻静之地贾咏却是再没有顾虑,将胸中积压的怨愤一股脑的倾倒了出来。
谢慎听得一愣一愣,想不到贾咏竟然被孤立到这般境地,那朱希周还真有几把刷子。
“鸣和兄,想不到那朱希周竟然是如此衣冠禽兽之辈。”
谢慎做出一副愤恨状,紧紧攥起了拳头。
贾咏叹了一声道:“本以为朝廷之中,衮衮诸公皆是良善忠义之辈,现在看来却是贾某太年轻啊。”
对一个人来说,打击最大的莫过于信仰的崩塌。
而大明读书人的信仰自然是一个君明臣贤的理想朝廷。
眼下君父倒是算贤明,可底下的臣子却是各自怀着小心思,未必把社稷之事放在心上。若是人人都像那朱希周一般,朝廷的政令恐怕都传不出顺天府。
“不说那些烦心事了,鸣和兄快来尝尝这小笼包。”
贾咏是北方人,自然没有吃过灌汤包,更不必说这创新出的小笼包了。
谢慎打开笼屉,冲贾咏点头示意。
尝试总是艰难的,贾咏犹豫了片刻,还是持筷夹了一枚小笼包。
“先咬开一个小口,吸食其汤汁,再灌入醋汁......”
谢慎在一旁悉心的指点着,贾咏照做,包子刚一入口便觉得浓郁的香味占据了口腔。
贾咏只觉得之前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连声赞道:“这小笼包的味道怎的如此鲜美,与之相比,贾某此前吃过的包子简直不值一提。”
北人喜爱面食,却是粗做的多。像小笼包这样精细的食物还真接触的不多。
贾咏这样的地道北人能说出这番话,足以见得北人也可以适应小笼包的味道,看来谢慎推出的这小笼包在京师真能火一把了。
“鸣和兄若是喜欢,以后大可以多多带友人来品尝嘛。”
谢慎借机打了一波广告,这波请客请的不亏!
却说二人交谈甚欢之时,便听得楼下一阵吵闹之声。
谢慎本能的扭头去看,只见一群身材魁梧的壮汉手持木棍冲进了酒楼见人就打,见桌就砸。
转瞬间的工夫便搅合的酒楼鸡飞狗跳。
不少食客被那些汉子打伤,剩下的则是纷纷作鸟兽散。
最郁闷的要数店中掌柜了,自家东主就在楼上用食,偏偏在这时遇到砸店的人,这可该如何是好。
那些壮汉不由分说冲到掌柜面前,对其拳打脚踢一番。可怜那掌柜被一帮壮汉蹂躏,已经奄奄一息。
谢慎如何能忍,当即快步冲下楼去,指着那些作恶的壮汉道:“尔等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公然行凶!”
为首的一名壮汉转过身来,冷冷道:“哪里来的小泼才,竟然敢多管闲事。”
谢慎冷笑道:“天子脚下,汝辈也敢行凶,王法何在!”
那壮汉哈哈大笑道:“爷爷我便是王法,来人啊,把这里的人全部带走!”
说完便有两名恶汉要上来抓谢慎。
谢慎见事态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遂高呼道:“本官乃翰林修撰谢慎也,谁敢动我。”
少年本以为自己亮出了官身,那些恶汉会有所顾忌知难而退,可谁曾想那为首恶汉大笑道:“我们抓的就是你,带走!”
谢慎虽然练过几天五禽戏,身体相比以前好了不少,但毕竟不可能和这些练家子相比。何况对方人多势众,若是强行相争,最终吃亏的还是谢慎自己。
谢慎遂冲楼上高呼一声道:“鸣和兄快走,去徐府找徐老大人求救。”
他这么一说,那些恶汉才明白酒楼二层还有谢慎的同党,且可以从另一条路经由后门离开酒楼。
谢慎喊完这一句,那为首恶汉便恼羞成怒的骂道:“一帮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让这小子继续聒噪吗。”
一番淫威之下,自有手下上前拿破布堵上了谢慎的嘴,并将一个粗布头罩罩在了少年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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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