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担忧的望着罗信。罗信给胡宗宪五十万两银子,如果是私相授受,那就是贪墨。如果是公开给,那算什么?那算替陛下稿赏三军吗?这陛下然后能够忍?这军队是陛下的,还是你罗信的?
“不用担心,我还没有那么糊涂。”罗信笑道:“我离开京城的时候,陛下曾经对我言道,以后胡宗宪的军费就由我解决,朝堂不会再给胡宗宪军费。当然,如果我不能够及时提供给胡宗宪军费,让胡宗宪闹到陛下那里,陛下就会惩治我。”
“陛下这是……”戚继光惊讶道。
“你想多了。”罗信笑道:“陛下怎么可能犯糊涂?我给胡宗宪的军费都是要以陛下的名义,而且每笔钱都要禀报陛下。”
“这就好!”戚继光和罗青都放心的点头。
罗信接着说道:“如此还剩下三百万两银子,大哥,明天你就押解着这三百万两银子,带着我的奏章回京,给陛下送去。”
说到这里,罗信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只不过杀了两个贪墨小官和一些家奴,海盗罢了。有着这三百万两银子送到陛下的个跟前,对于已经发不出俸禄的朝堂来说,那就是饥饿中的窝头,别说是陛下,就是满朝文武也不好意思在这件小事上治罪于我。”
戚继光和罗青又是相视一笑,又放下了一个心事。罗信继续解释道:
“那些货物我会留着,因为六大世家不会就这么完了。因为我给陛下塞了三百万两银子,所以他们在官场上已经告不倒我,所以他们就会来给我暗的。等我市舶司建立起来,恐怕我根本就收不到货物。但是有着这批缴获的货物,总算能够让我应付第一波。至于以后……”
罗信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们就斗斗看。”
戚继光和罗青此时是真的展颜笑了起来,彻底的放心。罗信对戚继光说道:
“戚将军,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苏州拜访部堂大人,将五十万两银子送去。”
“好!”戚继光欣然点头,罗信带着他去,也给他面见胡宗宪,给部堂大人留下一个印象的机会,自然是心中高兴,知道罗青和罗信兄弟两个很可能还有些话要说,戚继光便站了起来道:
“不器,老哥先走了。”
“我送老哥。”
罗信和罗青兄弟两个将戚继光送到了门外,戚继光带着兵丁呼啸而去。兄弟两个重新回到书房落座,罗信轻声道:
“大哥,你明日押送三百万两银子去京城也多加小心,说不定六大世家就会截银。”
罗青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不太可能吧?”
“是不太可能。”罗信道:“你明日就启程,六大世家还来不及勾结海盗和倭寇,凭着六大世家的力量还不够抢劫你。但是多加小心总没有错。”
“我明白。”罗青点头道。
“还有一件事情。”罗信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次回去之后,将堂兄的事情和大伯说说,看看大伯他们一家有没有前往台湾岛的意愿,如果有,就让大伯辞去了朝廷的职务,然后偷偷来东南,我会安排堂兄将大伯一家接走。”
“大伯如果去了台湾岛,我们在京城的力量是不是就弱了许多?”罗青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能够这么想。”罗信摇头道:“如今我们罗家都是走在刀刃上,一不小心我们罗家就有灭族之灾,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大伯一家在台湾岛,也算是给我们罗家留下一条血脉。”
“我明白了。”
两兄弟又说了一会话,罗信便将罗青送到了门外,罗青也带着他的手下呼啸而去。
罗青走后,罗信这才将万大权唤进了书房,低声问道:
“我堂兄究竟得到了多少货物和金银?”
“回大人,罗将军托属下转告大人,罗将军总共得到了三百万两银子,还有价值将近四百万两银子的货物,罗将军带走了一半,留下了一半已经送到了庄子上。”
罗信的心中就是一喜,如此说来加上罗青和戚继光送给自己的银子就足足有二百三十万两银子,这还不算罗胜送到庄子上的近二百万两银子的货物。有着这些金银,自己总算可以缓一口气了。
这些日子,镖局的钱都用来去买那些被流放的读书人了,别说镖局的拓展了,就连维持都成了问题,有了这些钱,镖局终于又可以走上正轨了。
吴县陆家。
六大世家家主汇聚于此,大堂内的气氛十分压抑,每个人的脸上都十分不好看。罗信这突然一击,可谓既出人预料,又让他们伤筋动骨。他们这可是积压了将近两个月的货物,几乎将他们的流动资金抽空,甚至有人还欠了货款,大世家有大世家的难处,每日的消费惊人,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金银,让他们也不近捉襟见肘。
“这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卢家家主沉吟着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采取一些行动,否则这东南就不再是我们六大世家的了,而是姓罗了。”
崔家家主气愤地说道:“连胡宗宪都不敢如此,他罗信却敢如此,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王家家主沉吟着说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我们现在应该先打探出来罗信究竟抢了我们多少货?”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吴家家主道:“我们也去看了,岸边根本就没有海船,这就只能够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罗信根本就没有把海盗一网打尽。那些海盗带着一部分货物和金银逃走了。但是,这又如何?那些海盗是什么人?他们是海盗。如此他们一定不会承认他们带走了货物和金银,反而会咬我们一口,说是我们让他们损失了,说不定还会让他们包赔他们的损失,他们是绝对不会把货物或者金银给我们的。”
“那也要查查,一旦罗信贪墨货物和金银,我们就有了他的把柄,到时候是弹劾他,还是拿捏他,便都看我们的心情。”
“查是要查!”陆鼎终于发话了:“但是我们不能够等着查出来再弹劾他。”
“老大人的意思是?”众人精神就是一振。
“时间不等人,我们不能够等下去,罗信出其不意已经抢了先手,我们必须把这个先手再抢回来。我们分两步走。
陆鼎目光灼灼的扫过众人,众人也都振奋了起来,从罗信杀人给他们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目光都汇聚在陆鼎的身上。陆鼎凝声道:
“第一步,我们立刻发动我们所有的人脉弹劾罗信,弹劾他在东南一次性杀数百人,其中还有两个朝廷命官。”
“可是……”崔家家主迟疑地说道:“那些人都是海盗和倭寇,就算那两个官员也是贪官。”
“不要管那么多。”陆鼎摆手道:“有些事情不能够只看事实,不管怎么说,他罗信是大开杀戒了,这就是不仁。当弹劾罗信的折子众口一词的时候,也会影响陛下的主意。我们不奢望陛下将他调走,这也不可能。最起码现在不可能,但是我们只要换来陛下下旨训斥他一顿,就会令他心有忌惮,以后不敢在如此嚣张,也能够让东南的那些官员看看我们六大世家的能量。”
“善!”众人点头。
“第二步,就是去调查罗信究竟得到了多少货物和金银,他将这些金银和货物用到什么地方了,如果查出他贪墨,我们就可以第二轮弹劾他。”
“好!”众人纷纷点头道:“我们这就回去写信,让人连夜送往京城。明日就开始调查罗信收缴的货物和金银的数量和走向。”
众人纷纷离去,还不到中午时分,一批批快马已经离开了东南,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东城一处不显眼的房屋中,几个锦衣卫坐在那里。坐在上首的一个汉子道:
“罗信杀人的过程已经送往京城,我们现在应该去调查罗信究竟抢了多少货物,这些都是大都督交代下来的。”
第二日。
罗信早餐之后,又安排了半个时辰的工作,如今修建码头的工作已经重新开始,市舶司也忙碌了起来,大家也都知道了昨日罗信的所作所为,每个人的精神头都与昨日完全不同,昨日之前还是垂头丧气,今日则是精神焕发。
这个时候,市舶司门外热闹了起来,车水马龙,原来是戚继光和罗青将收缴的货物和金银送到了市舶司。当然,戚继光和罗青都暗自留下了四十万两,而两个人也都在昨夜连夜悄悄各自送了六十万两银子进入到罗信城外的庄园中。今日是押解着四百一十二万两银子,还有价值一百万两银子的货物,罗信来东南两个多月,市舶司还没有正是运营,一笔生意还没有做,就一下子吃成了一个大胖子。
六大世家的人都看到了热火朝天的景象,将这些消息源源不断地汇报给六大世家。而且他们也通过各种关系打听到,罗信他们确实没有剿灭所有海盗,让那些海盗带着船都逃走了,而且带走了很多货物和金钱,但是具体有多少他们却没有大厅清楚,所以六大世家又花重金买通罗青和戚继光军中专门管账务的官员,最后得知两方加起来总共得到了近一百万两银子的货物和四百一十二万银子。
这当然都是戚继光和罗青安排好的,他们两个和罗信贪墨的银子自然不会告诉别人。
市舶司门口。
罗信将早就写好的奏章交给了罗青,罗青便带着三千士兵押解着三百万两银子向着京城行去。而在这边,罗信和戚继光则是押解着五十万银子向着苏州行去。
这两个方向的异动令六大世家摸不到头脑,立刻派人开始打探,足足等到天黑时分才打探清楚,罗信将四百一十二万两银子分成了三份儿,一份是六十二万两留作市舶司运营之用。第二份是五十万两,送去了胡宗宪那里作为军费,最大的一份是三百万两,由罗青押解着送往京城。
六大世家家主都呆呆的坐在陆家的大堂内,他们的心在滴血,这四百多万两银子都是他们的,就这样被罗信送出去了。
他们可以想象,当那三百万两银子送到了嘉靖帝的面前,嘉靖帝会是一副什么心情。别说罗信杀了数百走私贩和海盗,两个贪官,就是再杀一倍,嘉靖帝也不会当作一回事儿。这件事情嘉靖帝一定会给压下去,就算弹劾罗信的奏章把嘉靖帝给埋了,嘉靖帝也不会搭理。
嗯?
不对!
罗信留下六十二万两银子经营市舶司没有问题,送给嘉靖帝三百万两银子就更没有问题。
但是……
送给胡宗宪五十万两银子有问题啊!
他竟然敢私自送给胡宗宪银子,他这是想造反吗?军队是皇家养的,还是他罗信养的?
陆鼎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而就在这个时候,卢家家主猛然开口道:
“我们得立刻派人将我们送出去的信追回来,罗信将三百万两银子送给了陛下,我们却让人弹劾他,这不是害了我们的人吗?说不定陛下一怒,就把那些人给罢官了。他们可都是我们六大世家在京城的势力。”
“已经走了这么久了,而且我们当初还千叮咛万嘱咐他们,要快马加鞭,根本就追不上了。”崔家家主摇头叹息道。
“这次我们六大世家损失大了!”王家家主叹息道:“我们不仅损失了钱财,而且还连累了我们在京城做官的人。”
“老大人,如今该如何?”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陆鼎的脸上。
陆鼎的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不用去追,我们还要继续派人去京城,让我们的人继续弹劾罗信。”
“嗯?”众人心中都是一惊:“老大人……”
陆鼎自信的一笑道:“罗信送给陛下三百万两银子这是一步妙棋,但是他万万不应该送给胡宗宪五十万两银子,这是一步臭棋,是可以被杀头的臭棋。”
说到这里,他讥讽地一笑道:“他可能忘记了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武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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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