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森白?”霍澜江带着戏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才几天不见,想我了?!”
薄森白沉着脸,没好气地啐道,“想你个大鬼头!跟你说件正事儿。我家和你家要联姻的事儿,你知道吗?”
霍澜江轻笑道,“怎么会不知道?!还是我提议的呢!”
薄森白猛地皱紧了眉,“你说什么?你提议的?你想干嘛?你不知道我才离婚?”说着,他不由火起,恨不得立刻把霍澜江抓到面前,暴揍一顿。
霍澜江叹口气,低声道,“这事儿不是现在才提起的。”说着,他顿了顿,方又道,“严格来说,是我妈心疼我妹,一直希望能招你为婿,免我妹相思之苦!而我爸也非常看好你。”
薄森白攥紧了手机,胸中的怒火仿佛见了油般迅猛地燃烧起来。“所以,你就顺水推舟促成了此事?连跟我提前通个气都没有?你他妈还把我当你兄弟吗?”连番的质问,气势逼人。
霍澜江默了默,幽幽问道,“如果我提前跟你说了,你会答应吗?”
薄森白怔了怔,转念一想,不由哑口无言。
“你和谢昭月的事儿,我比谁都清楚,也跟我父母将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霍澜江叹口气,继续道,“他们不仅理解你,甚至不介意你可能会没有生育能力的事实。”
薄森白心里似打翻了的五味瓶般。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感激?感动?他不知道。
“我妹一直喜欢你,你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有找男朋友,你应该清楚原因。”
薄森白缓缓阖上眼帘,心痛得一抽一抽的。他承认霍冰倩是个好女孩,可她好不代表他就对她有感情,就要和她在一起。
“而且,……”霍澜江踯躅片刻,终沉缓地说道,“我希望你幸福。”
薄森白立刻听出他话里有话,忙不迭问道,“什么意思?”
“有件事,我本应该早点告诉你。”霍澜江默了默,方继续道,“但我斟酌再三,还是押后了此事。”
“到底什么事儿?”
薄森白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
想着,他的心跳不由加速,脑子也变得乱哄哄的。
“我拿到了严冉的基因序列。”说至此,霍澜江重叹一息,缓缓道,“她就是当年你的学妹徐嫣然。”
薄森白紧紧地闭上双眼,心如利刃捅过痛彻神髓。
果然是这样!
霍澜江这么做果真是为了……
诚然,他的确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这样的擅自做主真得是他想要的吗?
“还有一个事,”霍澜江的语速极慢,似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即将宣布般。“我有必要告诉你。”
薄森白深吸一气,稳了稳紊乱的心神。“说吧。”
“徐嫣然和闫庆洲具有一半的相同基因。”霍澜江长叹一息,沉声道,“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薄森白的脑子“嗡”地一下变成一片空白。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希望促成你和我妹的婚事了吧?”霍澜江叹道,“你我情同兄弟,我希望你幸福。”
薄森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和冷静。他苦涩至极地笑了笑,“对我这么有信心?不怕我对你妹不好?”
“你的人品如何,我甚至比你自己都清楚。”霍澜江笃定地说道,“不管过去如何,它们都已经成为了过去。韩苍月对徐嫣然一往情深,你再婚对你、对她都百益无一害。”
薄森白的心突然像被重物锤击了般钝痛。如今,他对徐嫣然除了那种莫名的熟悉明明没有其他感觉,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和她会……
他不明白。
难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森白,相信我,我不会害你。”霍澜江不放心地又补充道,“闫家极为护短。既然徐嫣然已经选择了韩苍月,那么你只有选择一个有背景的女子再婚才可能避免后续的一切麻烦。否则……”
薄森白只觉心似黄莲般苦。他长叹一息,幽幽道,“我想想。”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手机还是那个手机,但对此刻的他来说却重如千斤。他缓缓将其放下,依然难以消解胸中那让人几乎窒息的压抑和如磐石横压的沉重。
伸手推开侧窗,任寒冷刺骨的夜风如潮水般汹涌进房间,将他包裹。阵阵透心的寒意不断袭上身,让仅着睡衣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身体的冷,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让他难受的是心寒。
他的亲人曾经的筹谋和算计,只怕都是因为徐嫣然的孤儿身份。他们为了利益不惜谋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这何其可恨!涉事受苦的他和她何其无辜?!尤其是她!
可他们都是他的亲人,不管如何,他在此事上都难辞其咎。一时间,深深的愧疚涌现他的胸膛,仿如一条毒蛇无情地吞噬着他的心,让他难以自持、无法自安。
寒意侵袭,他的脑子越发清明。方才,霍澜江的提议对他而言的确是解决此事的上上之策。但是,如此一来,他便把另一个无辜的姑娘拖入其中。这和他的亲人暗害徐嫣然并无本质的差别。
他不能这么做,他必须和她说清楚。
思定之后,薄森白探身,缓缓关上了侧窗。虽然他冷得直哆嗦,但他的心情却疏朗起来,不再似之前般沉重。他相信今晚他能一夜好眠。
“哥,他答应了?”霍冰倩含笑走向霍澜江,一双水眸里荡漾着甜甜的喜悦。
霍澜江斜睨着霍冰倩,淡淡地问道,“你真得想清楚了?”
霍冰倩点点头,“嗯。我爱他。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不能放过。”
霍澜江笑了笑,“可他不爱你。”
“那又有什么关系?”霍冰倩敛了笑,正色道,“放眼周围的家庭,有多少夫妇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大多数不过是因为家世相当、条件合适罢了。”
“所以,你宁愿找个你深爱的人?”霍澜江其实并不赞成联姻的事,但他也清楚只有如此薄森白以后的日子才能安枕无忧。
霍冰倩莞尔一笑,“森白哥长得一表人才,工作能力极强,偏偏还重情重义,极有担当。咱们两家也算熟悉,我嫁给他,爸妈很放心。这难道还不够吗?”
一席话说得霍澜江哑口无言。
他勉强扯了个笑,“那我就提前祝福你们。”话音未落,他又道,“森白是我的好兄弟。你如果对他不好,就算你是我妹,我也不会放过你!”
霍冰倩嫣然一笑,“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对森白哥好,让他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