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什么?”秦惊鸿自嘲地笑了笑,“今日之前,我想好好活下去。”
“现在呢?”秦莲笙的语气淡若云烟,可心里早有些已控制不住那一阵阵似洪荒般席卷而至的恨意。
“保命只是基本条件。”秦惊鸿嘲讽地笑笑,“难道贵为公主的你还担心有什么办不到的?”
“你方才不是说了我这个公主不过尔尔吗?”秦莲笙点点头,“我这公主的确能力有限。”
“你以为我想要什么?”秦惊鸿的声音莫测高深。
“这是我问你的话。”秦莲笙有点失去耐性了。她担心自己随时会想要冲上去,撕了秦惊鸿的脸。
杜清城一边握紧了她的手,一边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背。
“我没想好。”秦惊鸿面容恬静。“先记着如何?”
秦莲笙冷笑,“到得那时,你若漫天要价,向我讨要天下,我如何给得起?”
“不然呢?”秦惊鸿表情微冷。
“坐享其成,自然省事。”秦莲笙道,“但那些人究竟忠于谁,还未可知。既如此,我又何必为了一群不忠不义之人赠你一张无限额支票?”
支票,并非这个时代的词。但若面前的他是孔子良穿越而来,他一定能听懂她的话。
秦惊鸿愣了愣,“支票?”
秦莲笙暗忖:难道她真得猜错了?真得只是长得相像的两个人?
“是指现钱公据?”秦惊鸿表情依旧淡然如水。
他能听懂?
根根心选紧绷,怒意早已在不知觉中从她双眸中迸射而出。
秦惊鸿摇了摇头,“我没听说过这东西。”
没听说过?
秦莲笙一时有些迷惑。不过,此刻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留他一命。如此一来,既可收拢人心,让永真帝仁善之名广闻天下,又可藉此机会查明真相,或者就此便能了却她的夙愿?毕竟,到得如今,她对那玉锁还没有丝毫头绪。而与其放走潜在的仇人,莫若把他放在身边更为安心。
“莲笙?”
杜清城清越的声音搅扰了秦莲笙的思路。她忙敛了思绪,“嗯?”
“你竟然走神?”秦惊鸿恬静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怒意。
秦莲笙似没注意到他的不悦,淡淡地说道,“在你想到另一个条件之前,我确保你性命无忧?”
秦惊鸿沉默片刻,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秦莲笙背过身,望着门外阴沉沉的天际,缓缓说道,“看你的条件了。”
他若真是孔子良,必不甘于平庸。而这既是她稳住他的策略,也是她试探他的手段。
厅内光线渐变昏暗,呼啸的朔风夹裹着彻骨的寒意肆意汹涌而入,帷幔翻飞发出细微的“沙沙沙”声。
半晌,秦惊鸿终于打破了沉默。“好。”
秦莲笙上下打量一下秦惊鸿,暗暗有几分讶异。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在她印象里,孔子良一直是个精于谋算、极善言辞的人。当然,他对没利用价值的人也是极其吝于言语的。
“你做梦吗?”秦惊鸿转过身,徐步走向兰花菱窗。
秦莲笙的心顿时一冷,寒意自她眸中迸射,追随秦惊鸿而去。
一旁的杜清城似乎也嗅出了异样,冷着一张脸,盯着秦惊鸿的背影。
“我常常做梦。”秦惊鸿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觉得是我思虑过重而致吗?”
秦莲笙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请教周公。”
秦惊鸿笑着回转头,“你说得没错。”说着,他瞟了眼杜清城,又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若是可以,下午就动身。”虽然她并未期冀赵方舟回报,但能早一日送他回去,早一天到达赤国京都以查明杜夕当年被出卖一事,于她和杜清城而言百益无一害。何况,这边事了,她还可早一日回青京调查罂粟的事。
“今日天气不好。”秦惊鸿顿了顿,“另外,我还要略微准备一下。明天动身如何?”
“这里到祁隆湾需要多久?”他们迟迟未到,觉慧和鬼谋轻云他们应该等急了。
“祁隆湾?你要去那儿?”说着,秦惊鸿顿了顿,又道,“去三江镇不必绕道祁隆湾。”
“我有事要办。”秦莲笙想了想,说道,“你明日启程,直接去三江镇福来客栈找我。”
秦惊鸿哑然失笑。“你不担心我另觅高门?”
秦莲笙冷冷地觑他一眼,“你若有那番心思,又何必差人来接我们?”
“那你之前为何那样说?”秦惊鸿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胡说的,不行吗?”其实,她想说,我很讨厌你那张脸!
秦惊鸿敛了笑,“我安排一下,午后一起走。”
秦莲笙的心湖没来由漾起一丝涟漪。她咬着唇瓣,瞅了瞅他,转身就朝外走。
“等等。”秦惊鸿道,“能跟我说说霍艳雪的事吗?”
秦莲笙沉着脸,回眸瞪了眼他,“我和她没关系。”
秦惊鸿怔了怔,迟疑道,“是因为杜清城?”
杜清城倏地皱紧了眉,一脸不悦。
“不全是。”秦莲笙犹豫片刻,方缓缓说道,“昨晚你洒落的茶水里不仅有助趣之药,还有异喹啉生物碱。”
杜清城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秦莲笙最后所说之物。
“什么东西?”秦惊鸿也是一脸茫然。
秦莲笙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惊鸿,一丝异样的感情自她心间掠过。若他真不是孔子良,那么她还会恨他吗?
秦惊鸿摇了摇头,“不曾听说过,那是何物?又有何用?”
“它可让你对她产生强烈的依赖,须臾离不了。”说至最后,她的语气变得阴沉。
其实,不止秦惊鸿的茶里有,就连杜清城中的药粉里也有,只是后者因是吸入,效果微乎其微。
杜清城似听出了她话里的隐晦之意,不由道,“昨晚那药粉……”
秦莲笙微阖眼帘,点了点头。她叹口气,又道,“不过你吸入的不多,基本无用。”
杜清城立刻攥紧了拳,一张俊脸寒若冰霜。“这女人实在可恶!”
“这也是你急于启程的缘由?”秦惊鸿若有所思。
秦莲笙神色复杂地瞅着秦惊鸿那张让她恨之入骨的脸,轻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