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弃船?”赵方舟惊愕之余,抢步进屋。他来到桌前,指着前方的青逸峡,“且不说如今时值隆冬,河水冰冷刺骨。单论此处异常险急的水流,咱们便难以安全度过。更何况,此地两侧皆是荒山野岭,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咱们仅凭双腿,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秦莲笙冷笑,“你放走她们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到如今这一切?”
赵方舟语噎,脸色变得青白。
“赵方舟,我虽然答应送你回去,但并不包括今天这个插曲。”秦莲笙冷眼瞅着赵方舟,“所以,这笔账我稍后会和你好好算算的。”
“你杀不了她们。”赵方舟眸冷如冰,浑身褪去平日的温文尔雅,戾气自他眉眼悄然散发。
“青国势弱,但你也并非良善之辈。交易早已说明,可你却一次次地挑战我的底线!”秦莲笙逼视着赵方舟,“你觉得我会善罢甘休?”
赵方舟眸光闪了闪,正要启口,走廊上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秦莲笙放眼一望,只见徐童匆忙而至。
“公子,颜雪她们追了上来。”
秦莲笙依旧镇定自若。“说了什么?”
徐童斜了眼一旁的杜清城,低下头,闷声道,“那老妇要你交出……交出……驸马。”
秦莲笙嗤笑道,“她们来得倒正是时候。”说着,她蔑了眼赵方舟,“若非你从未离过船,我都要以为你和她们是一伙的了!”
“老妇是何人?”赵方舟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秦莲笙对他的话充耳未闻,只是转头对杜清城道,“萧余恨定是想让我用你换全船其他人的生路!”
杜清城平静地望着秦莲笙。“你会吗?”
秦莲笙反问道,“你以为呢?”
杜清城缄默不语,望向秦莲笙的目光里几多缱绻,几多痛楚。
“殿下,殿下,”侍卫长仓惶跑了进来,“船在下沉,咱们距青逸峡只有不到五百米了。”焦灼的声音仿如擂鼓催促着秦莲笙。
“秦莲笙,”朱星宇急道,“我不想死,你应该也不会想死。莫要忘了,你还有个不足半岁的幼弟。”
秦莲笙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赵方舟冰冷如刀的眸光扫过杜清城,最终落在了秦莲笙的身上。“你贵为公主,又是杜家的外孙女。就算杜清城佘在了你手上,杜家也绝对不会怪你。”
“所以你们认为我应该把他交出去换你们一条生路?”
赵方舟和朱星宇虽然什么也没说,脸上却是赞同的表情。
韩俊飞等人却是横眉冷竖,怒视着赵方舟两人。
秦莲笙不动声色地扫过屋内几人。
“赵方舟,”说着,杜清城沉声喝道,“我知道你想趁机除掉我,可就算没有我杜清城,你也永远别想走入莲笙的心。因为你不配!”
赵方舟双眸喷火,似恨不得立刻将杜清城焚烧殆尽般。
“莲笙,”杜清城深深地凝望着秦莲笙,“若是今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能用我这条命换得这条船上所有人一条生路,我杜清城绝无怨言。”
一股暖流涌起,淌过秦莲笙的心田。她扬起头,怔望着杜清城,“你会用生命保护我?”
当日,她在他的小院换药时,他对她许下过诺言。
杜清城愣了愣,点点头,“我说过,会护你一生。”说话间,他一脸决绝,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
她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是有分身术?”
韩俊飞一脸懵逼,小声嘀咕道,“分身术?”
杜清城摇了摇头,眉眼间有些迷惑。
“那你是打算食言?”秦莲笙挑了挑眉。
杜清城恍然大悟,立刻笑意盎然,融融暖意从其温润的黑眸中流泻而出。
她回之一笑,扫了眼门外,见徐净已经领着徐三等三人站在了门外的长廊上。她稳步踱出门,与徐净附耳低语一阵。
徐净一面点头,一面不断口称“是、是”。
“去办吧。”秦莲笙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在甲板上等你们。”
徐净施礼后,领着三人匆匆离开。
秦莲笙敛眸,主动拉着杜清城的手,“咱们去甲板上。”说着,她转过头,对徐童和韩俊飞道,“你俩把这里收拾一下,带上必要的东西。”
韩俊飞和徐童相视一望,忙道,“是。”
萧余恨拄着拐杖,傲立船头,洋洋得意地瞅着几十米外正逐渐下沉的巍峨大船。
公主又如何?船大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一样得面临生死抉择!
“师傅,”颜雪不无担心地望着远处船头渐渐聚集的人群,“她会答应吗?”
萧余恨狞笑道,“此处水急山险,前面又是青逸峡,暗礁险滩无数。咱们这条船是他们的唯一生路。”
“若他们深谙水性呢?”颜雪娇美的脸庞上蕴着淡淡的冷意。
萧余恨冷笑,“就算他们会水又如何?”说着,她扭过头,指着两侧的悬崖峭壁,“难不成他们还能从水里飞到崖顶?”说着,她冷哼一声,又道,“飞不上去,前面的青逸峡就是他们的黄泉路!”
颜雪挽紧了萧余恨的胳膊,柔声道,“谢谢师傅。此番雪儿能顺利完成任务,多亏了师傅您。日后,只要师傅开口,雪儿必当万死不辞!”
萧余恨满意地拍了拍颜雪的手,“待擒住那丫头,你便带着姓杜的小子去赴命!”
颜雪微微一笑,“师傅,只要有姓秦的在手,咱们何愁他们不来自投罗网?!”
萧余恨皱着眉,想了想,点点头。
“姓秦的之前已经喝了那茶,只要再接续一阵,她这辈子便再也别想离开那东西!”颜雪俏脸微冷,杏眸凝上了寒霜。“她姿色还行,咱们把她送到白国的百花坊去,定能卖个好价钱!如此一来,咱们非但可以赚一大笔钱,还能就此设个局,引来师傅要找的人。”
“好主意,好主意!”萧余恨的眉眼爬上了骇人的阴鹜。“青国的嫡公主,轻云鬼谋的爱徒,成了百花坊‘千人骑、万人跨’的妓女?!”说至最后,她忍不住仰天长笑。
“一条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颜雪俏丽的脸蛋因眉眼间的阴狠而失了颜色。“跌入尘埃的她又对那东西上了瘾。莫说让她做妓女,就是叫她做条狗,她也不得不乖乖听从师傅的!”
“萧余恨。”婉转如夜莺鸣叫的声音骤然从江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