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秦莲笙站在船舷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波涛汹涌的江水。
“嗖、嗖、嗖”，箭如雨下。
对面船上手持兵刃的护卫们一面不断挥舞着刀剑，格挡掉如蝗虫般的羽箭，一面仓惶向舱内退去。不时间，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江面。
“都上来了。”杜清城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秦莲笙，“要甩开她们吗？”
秦莲笙微微颔首，吩咐停止射箭。
“加速！”杜清城清朗有力的声音破空而出。
大船飞速向前，破江而行，颜雪她们的船渐渐被甩开，直至变成天际一抹小舟。
“卑职护驾不力，望公子恕罪。”徐净和徐童一起单膝跪地，向秦莲笙请罪。
两人浑身湿漉漉，不断有江水下滴，在身下窝起一滩江水，浸湿了甲板。
秦莲笙回眸，“与你们无关，赶紧去换衣服。”
“是。”徐净和徐童默然退下。
闻声而来的韩俊飞、赵方舟和朱星宇都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却无人率先打破沉默。秦莲笙扫了眼三人，见韩俊飞欲言又止，不时瞥眼赵方舟，遂问道，“船上发生了何事？”
韩俊飞目色一暗，拱手道，“回公子，阮氏母女不见了。”
秦莲笙倏地看向赵方舟，审视的目光紧锁他平静而温雅的脸庞。
赵方舟勾唇一笑，温润的目光投向秦莲笙。“你不是一直想要甩掉她们吗？”
秦莲笙冷笑，“依你说来，我还当感谢你？”
明明自有算计，偏还想她承他人情，算盘打得真好！
赵方舟背着手，徐徐踱到秦莲笙身侧，望着浩淼江水、葱绿青山，缓缓说道，“一举两得之事。”说着，他转过头，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此事未能提前与你商议，你不会为此着恼吧？”
秦莲笙嗤笑道，“人在我船上，你反客为主，难道我还应该高兴？”说完，她狠狠地剜他一眼，便举步朝楼梯走去。
待她回到房间，杜清城和韩俊飞已随行而至。她思量一刻，让韩俊飞唤来徐净和徐童后，方才将刚刚在颜雪船上发生的事情约略说了出来。末了，她又道，“萧余恨，你们可认识？”
几人皆摇了摇头。
杜清城犹豫片刻，启口道，“不过，她的名字让我想起一句诗来。”
秦莲笙听得这话，有了几分兴致。
“多情自古空余恨。”杜清城道，“萧余恨？莫非她年轻时为情所伤？”说话间，他眸光迟疑。
秦莲笙想了想，说道，“萧余恨功夫不弱。今日若非我及时投了烟雾弹，只怕我俩难以脱身。”
“烟雾弹？”韩俊飞一脸惊愕，“什么东西？”
秦莲笙挑了挑眉。旋即，她探手入怀，取出一只白布荷包，从中捻出三粒灰色弹丸，一一扔给徐净等三人，“留着防身。”
韩俊飞仔细瞧了瞧手中的弹丸，“这东西能杀人？”
秦莲笙白他一眼，“改一改配方，不是不可以，但你想要与敌人同归于尽？”
韩俊飞怔了怔，忙摇了摇头。
一旁的徐净和徐童早已收好弹丸，施礼叩谢。韩俊飞赶紧随着两人向秦莲笙道了谢。
“烟雾弹，掷之于地，形成烟雾。”秦莲笙解释道，“可方便你们脱身。”
“当时舱内冒出浓烟，便是这东西？”徐净脸上带着些许惊喜。
秦莲笙微微颔首，“今日颜雪处处看来似乎钟情于我，”说至此，她莞尔一笑，瞟了眼一旁的杜清城，“可实际上她心仪之人却是清城。”
就算明知杜清城与那颜雪并无瓜葛，但只要想起方才那一幕，她就忍不住心中的不畅快。
杜清城神情寡淡，却依旧掩不住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萧余恨见我不肯留在船上赴宴，便将问题抛给了清城。”秦莲笙徐徐起身，一面在屋里来回踱着，一面道，“其实，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说至最后，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杜清城。
颜雪今日从出场、到着装无不费尽心思。当日，她以再续前曲为由邀他们过船，不过是寻个机会见到杜清城，再趁机引诱他。至于目的，她已经猜出一二。只是，同为女人，她也不得不承认今儿的颜雪的确让人刮目相看，美得出离尘世。
韩俊飞等三人低着头，似乎尽力降低他们的存在感。
杜清城低垂眉眼，越发尴尬。默了默，他终于还是抬眼，望着秦莲笙，回道，“当我们报出姓名之时，颜雪似乎并不意外我姓杜。那一刻，我就觉得他们应该是从青京尾随我们而来。”
秦莲笙按下心中的妒意，温柔地笑了笑，“那你认为她们为何如此？”
“我想问问，”杜清城道，“那杯茶有何古怪？”
秦莲笙听他提起茶，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咬着唇瓣，没好气地横了眼杜清城后，径自低下头，右手拽着左袖，用力一撕。
“滋啦”，袖子被撕下一块儿。
她将那片布帛放至鼻前，仔细嗅了嗅，心猛地一沉。旋即，她将布帛递给杜清城，“你们闻闻，看看其中有什么。”
杜清城仔细辨别一番气味后，起身将其递给了韩俊飞。一一传过，布帛最后又回到了秦莲笙的手里。
杜清城思量一刻，抬起头，恰与韩俊飞的目光相触。两人对视一眼后，韩俊飞蹙眉说道，“好像有点罂粟的味道？”
“罂粟？”徐净道，“这不是一种药吗？”
秦莲笙冷笑一下，“它不止是药，更是一种毒品。”
“毒品？”杜清城睁大了眼。
秦莲笙恍然大悟，这时代怕还没有毒品的概念。她想了想，解释道，“罂粟未成熟的果实里含有乳白色浆液。将其晒干后可以入药，有敛肺，涩肠，止咳，止痛和催眠等功效。但是，长期服用罂粟将导致慢性中毒，并最终上瘾。”
“上瘾？”韩俊飞问道，“这又是何意？”
“就是一种病态的依赖。一旦停用，人便会出现戒断症状，如流泪、恶心、心境恶劣、全身疼痛等，甚至出现人格异常，如自私、冷漠、说谎、无责任感等等。”秦莲笙声冷如冰。
竟想用这样恶毒的法子对付她，她若一刀结果了这师徒二人岂不是便宜她们了？！
杜清城“霍”地站起身，怒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背景？！”